“啊！我要下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爸爸把龙龙放在脖颈上，龙龙又高兴又害怕，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抱住爸爸的头，可是又怕弄疼了爸爸。强烈要求放他下来。
龙龙今年5岁了，虽然个头不大，但是特别聪明。叔叔阿姨见了他，都夸这孩子可爱又漂亮，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
龙龙也是爸爸的心头肉，父子俩疯够了。躺下来休息。爸爸顺手摸到一本书，是《普希金诗集》。
“来，儿子，爸爸教你读诗。”爸爸翻开一页，赫然写着《一朵小花》。
“我看见，一朵被遗忘在书本里的小花。念！”
“爸爸，你的胡子长了，亲我的时候扎脸。”
“读诗，快！听话。”
龙龙完全没在意爸爸的话，自顾自的又开始跳跃翻滚。爸爸急了，把龙龙按住，指着《一朵小花》一句一句地教他念，龙龙也漫不经心，有一句没一句的学。
不知不觉，天黑了。龙龙想妈妈了。
对爸爸说“爸爸，你抱我去外面。”
“外面冷，就在屋里吧”爸爸抱起了龙龙。
“不！我要去外面！去外面！”龙龙哭喊着一定要到室外去。
干嘛非得去外面呢？爸爸想不明白。就用毛毯，像包婴儿一样把龙龙裹起来，连头也盖住。此时，龙龙眼前一片黑暗。爸爸抱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不停地哄他说：“走喽，去外边，已经到外边了哈。”
“骗人，我想到外面去等妈妈回来。”龙龙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妈妈回来了，龙龙好高兴。可是妈妈并没有在家里停留，而是接龙龙去了外婆家。
外婆家狭小又潮湿，龙龙并不喜欢。
“明天就能决定判给谁了。”妈妈边整理衣服边与外婆聊天。
“怎么判？”外婆问。
“得让他自己说。”
“他能选谁？”
“估计得选他爸。”
“那不行啊，孩子得归你。要是跟了爸，以后再有个后妈……”
外婆的话还没说完，妈妈就问龙龙“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跟谁？”
“什么是离婚啊？”
“离婚……就是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
“……”
“快说，你跟谁？”
“我……跟爸！”
“不行，你要说‘跟妈’！知道吗？”
“……”
“明天如果有人问你，跟爸还是跟妈，你就回答，跟妈！知道不？”
“会有人问吗？谁问啊？”
“你别管，你只管说‘跟妈’就好！记住了！说‘跟妈’！”
“跟妈。”
“再说一遍！”
“跟妈。”
第二天，妈妈带龙龙来到了一个地方。爸爸和姑姑也来了。只听爸爸对姑姑说了一句“他不会跟他妈的。”
然后，还有几位工作人员，他们谈论了很多，龙龙根本不懂。后来，有一位阿姨走过来，问龙龙“你想跟爸还是跟妈？”龙龙反射性地回答“跟妈。”
这时候，爸爸疯了似的来抢龙龙，“不可能，他不可能跟他妈，龙龙，跟爸！跟爸！”爸爸的反常吓得龙龙哭了起来。几位叔叔企图拉开爸爸。可是爸爸奋力挣脱，努力地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塞进龙龙手里。妈妈见爸爸冲过来了，赶快抱起龙龙，冲冲离开了。
龙龙还在哭，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心这么痛呢？为什么感觉心里好黑暗呢？
妈妈带龙龙去了外婆家，从此以后，妈妈再也不让爸爸来看龙龙了，也不让龙龙再提“爸爸”这两个字。
从此以后，龙龙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暴躁，爱发脾气，爱哭。邻居们都说，这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怎么这么哭闹呢？
其实，这只是龙龙想念爸爸，反抗妈妈的特殊方式。他希望妈妈也能像爸爸一样，把他扛在肩膀。也希望妈妈能像爸爸一样，把他当成婴儿包裹起来抱着。可是，没有。年轻的妈妈刚离婚，更加倔强，也没有耐心哄龙龙。每当他哭的时候，妈妈就把他放进一个黑屋子里，一呆几个小时。当妈妈再去抱他的时候，龙龙已经没了哭声，只剩下抽噎声，手攥得紧紧的，全身发麻，已经抽筋了……
也许，直到此时，龙龙也没能真正理解“离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从此以后，他失去爸爸了，再也没有“家”的感觉了。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定格在5岁……
在没人的时候，龙龙会偷偷的拿出那本《普希金诗集》，翻到《一朵小花》，默默地回味着：
“我看见
一朵被遗忘在书本里的小花，
它早已干枯，
失去了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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