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落日，向乌拉盖吹送短笛

怀抱落日，向乌拉盖吹送短笛

怀抱落日，向乌拉盖吹送短笛

散文诗：小羽

如果你在乌拉盖，不要忘记，在草地上，抱抱落日。

如果你在乌拉盖，不要忘记，在落日下，抱抱自己。

——题记

1

草尖上的露珠，悄悄被眼神映出。

谁一颤一颤，把心中的短笛吹向天边？

而天无边。

怎么奔跑，也跑不出绿色涂染的万物。

一片坡地低下去，一片坡地高起来。

曲线旖旎，慢步于曲线上的风，轻若没有。

乌拉盖的面庞铺满野花的怀想——

一些葱郁的点，连出一些蓬勃的线，实实在在的，充溢无垠的圆满。

一览无余，一眼千年。

厚过红尘的绿，抱着天边草原的江山。

牧歌唤来归人，她的斗篷镶嵌着达子花，她被达子花的香气泛起。

她的嘴唇仿佛樱桃，就要被短笛剥开——

音符跳起来了，在甘草与柴胡之间。

在黄羊与骆驼之间。

在锡林郭勒东北部。

仿佛神的手印，所到之处，背景宏大，音韵悠悠。

一群小羊在音符上睡着，如神的旨意垂下一抱白云，无限温柔。

远眺，倾听，碧波微软，高出一节草原的额头。

始信九天之上，还有更深情的宁静，与回眸。

2

白桦林站在天与草原之间。

白桦林竖琴一样，竖起乌拉盖的许多手。

枝条扶疏，难生燥意。

叶子上有清晰的叶脉，一条一条，描摹一片古老草原的史书。

史书第二页，是灼灼芍药沟。

芍药又名别离草——她可是与我一样，来了，便不肯向乌拉盖挥手？

她的音符将被喜茶者捕捉。

一朵一朵，漂于闲适的午后，或书写的星起之时。一分清香带来怒放的枝头，品她的人，心境已去了远方。

笔下的字，便有了“别走，别走。”

乌拉盖大梦有痕，一树一花，都入了袅娜的童话。

旷远，始终是童话里最动人的篇幅。

更动人的，莫过于百草摇曳，野火烧不尽的天边草原的长命。

春风吹又生的今日，是冠在乌拉盖风景上的颂词，供天地回想，供汗血宝马回到永恒的故乡。

余下絮语，是窖藏的短笛，一会儿升高于清亮的月色，一会儿迷失于酒意的芬芳。

3

乌拉盖铺着数也数不尽的绿色精灵，在大地上翩跹，在翩跹中沉淀。

它教时光凝固成曼妙的舞蹈，在内蒙的版图上招人归去。

归去，沿着布林泉，它的季节早已苏醒。

它用朗日与和风摊开日历。

水声漫过草尖，歌喉在潮涨潮落里，唱念云卷云舒。

一汪蓝，围着一片绿。

生机与源头合二为一。

乌拉盖阔大的疆域上，尽是美妙如斯的和弦。

此间尘世是梦中花园。

热烈与静谧融为一统。

天籁之外的喧嚣，就此落地。

洗心，栖身，悄然冰释，终获涅槃。

可以依靠的还有布林古庙。

坐下，观摩，一一捡回禅心慧意，在营牌与旗杆的字义上，反复擦试——那些残壁正抖落岁月的风沙，佛颜渐显，钟鼓如昔。

茫茫修行路，写满莽莽命数。

生灭之间，唯有恒定的目光，能深入慈与悲的用意。

沉思举重若轻，抵达般若。

这是乌拉盖给出的路——

风吹，草低，云涌。

静水，深流，悠游。

4

几百年了，乌拉盖河与色也勒吉河筋骨相连。

浪花日复日扬洒，可是为了抬高身段，再看一眼成吉思汗边墙吗。

绵延五千公里，一枚幽长的被放倒的叹号，截断了塔塔尔部的声息。

一忽儿睡在山腰，一忽儿贴于山脚，蜿蜒起伏，顺势走向。

古老的防御线条勒着古原的身体，龙环蛇走，曲折盘伏。

马队隆隆，热血抛向草原更深处。

一个王朝走在烈烈风中。

铁蹄声带走了当年的乌拉盖。

乌拉盖的今世忘却了当年的铁蹄。

在超载的马鞍上，疆土越拓越广大；在荒冢的纸灰里，青丝换白发。

除却牧草青青，短笛轻送，已没有征杀的黄昏可以叮咛。

如今，钢铸的血与肉早已抵达彼岸。

如今，已没有烽火爆裂在弯弓与大雕之间。

俱往矣。

一段冰河沉浮的旧事，转让了鹰翅之上的呐喊。

剩余的说辞，要提一提族谱上入木三寸的名讳，日复日加重信仰里的尊严，与近三百年的皇家气势。

说成，说败，都渺小如斯。

唯有亲历破茧而出的骨头，才知道千年耸立是怎样的疼痛，与神奇。

乌拉盖见证了狼图腾的诞生。

乌拉盖年年春草鼎盛，慰藉因永逝而得以永生的刚硬魂灵。

5

如果你在乌拉盖，不要忘记，在草地上，抱抱落日。

如果你在乌拉盖，不要忘记，在落日下，抱抱自己。

在过于浩大的视野面前，自我的存在是需要有勇气认证的事。

而解封千年岁月的，仍是那枚不紧不慢的落日。

从绵厚的云朵到茵茵草怀，它遵循相聚与离殇的法则：

自始，向终。不停留，也不回头。

入夜，月光点燃了篝火。

马头琴牵引着即将发生的离别。

在迷幻与真实之间，乌拉盖以长调显现悠扬的静美。

万千星子悬在帐篷之上，微光开启天幕：

更高远的那片沧海，从不曾有过尽头。

回忆被倒进一杯烈酒。

不必隐藏叹息引起的涟漪——在旅途的主题中，生命的驿站一个接一个，等着被点亮欢喜与忧伤，发现与珍惜。

那么就一饮而尽。

在乌拉盖的胸膛上，趁风声尚可奔跑于思绪；趁思绪饱满，愿以飒飒之音收场。

经由眼前到达心田的旷野，成全了履历的繁华。

至此，吹向乌拉盖的短笛开始收回。

音波纷纷落下，一如多年后我回眸，奔赴青春的那场大雪。

灵犀姐姐精彩留评

乌拉盖，壮哉，绵延着数千年的历史意义

乌拉盖，美哉，数不清的绿色精灵在翩跹，在翩跹中沉淀

还有一朵一朵芍药，在怒放，妖娆

在乌拉盖，能拾起禅心慧意，在迷失中找回自己

天地如斯，渺小如我

不停留，也莫回头

在落日中，我抱紧了自己

感谢你的乌拉盖之行

让我又一次体味生命的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