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十一天。
从老君山下来,我就开始往丽江走。早上从景区出去的车还比较多,中间往回走的时候看见工地,不知道在修什么。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车,今天的运气肯定会比昨天的好。
我搭到一辆吉普,不是现在市面上常见的撒哈拉或者丰田越野。门窗上都是军绿的,车门和挡风玻璃都透露出粗犷,很霸气。车主是傈僳族人,老君山景区往里走,里面有个村子。那是傈僳族聚居地。我在山顶的时候看见了这个村子但是当时并不知道这个村子里住的是傈僳族人。车上的三个人都来自那个村。
旅行之前我分不清阿坝州、凉山州和甘孜州。地理书和杂志上都会讲到这些地方,但书上讲的始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印象不深刻。但是现在回忆起当初旅行的日子,我能记得当初走过哪些地方,也能记住当地特色的民族还有每个地方最有特点的景色。让我把地图上的地方落到实处。我还记得以前《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有一期封面是一个藏族人,上面写着嘉绒藏族服装。当时不懂嘉绒的意思,书上也没有提这个名词的含义。但是之后去藏区,知道藏区人也分三种,每一种有自己的饮食习惯和历史文化。嘉绒这个名词也深深烙在脑子里。旅行或许就是这样一种把虚幻的知识同真实的景物联系起来,你不需要再回忆以往的知识结构,你能够本能地反应。
车上的傈僳族人都穿着现代的服装,五官上看不出和汉族人明显的差别,只不过偶尔他们说话的口音让你认识到他是另一个民族。他们拥有自己的语言,但是会说的人越来越少,车上的三个村民很热爱自己民族,在给我傈僳族的文化和习惯,一般这种时候他们都会问。
“你没有男朋友啊,没有的话那就找一个傈僳族人当男朋友吧。我们傈僳族欢迎你。”我就只能打哈哈,遇见藏族人藏族人会说你嫁到我们藏族吧,遇到彝族人也说你嫁到我们彝族吧,我很想笑,难道促进民族融合依靠我一个妹子就可以吗?我总有一种和亲的感觉。
“这种事情过还是得看缘分吧,要是我喜欢他我不会在乎他的民族的。”这倒是真话,不可能每次出去旅行都是为了在当地找对象吧。
在大路路口我们分道扬镳,车子要往北边开,我要去东边。大马路上的车相对刚才那条路已经多 了起来。
但是尽管车多,我还是遇到了瓶颈。这边的外地人应该比较少,我竖起大拇指希望有车会停下来,但是大部分人只是好奇我做什么的,回过头看我两眼,然后继续往前开去。我长了一张像是要碰瓷的脸?
最后停在我面前的是一辆摩托车。叔叔要送报纸到另一个乡。我招手的时候他就停下来,问我要干什么,我说我是搭车的,我想回丽江,可不可以载我一段。
叔叔爽快地答应了,但是后面摩托车的两侧放满了报纸,可以坐但腿像是要飞起来。叔叔是先把报纸放在一个类似褡裢的东西,只不过这个褡裢是两面都有的,然后放在座椅上的部分没有装东西,坐起来有点难受。我趁叔叔在开车,把手里的沙琪玛塞到装报纸的布袋里,那是昨天给我感冒药的叔叔给我的,让我放在路上吃。下车的时候我担心他以为这个沙琪玛是不明人士留下的,不敢吃,我下车了走了好几米才给他说我放了沙其玛在布袋里。不然他肯定是会还我的。他听见我在朝他喊,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冲过来要把手里的沙琪玛还给我,让我在路上吃。
“你拿着你拿着,我马上就在这里吃饭了,用不着。这里到丽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自己一个人吃。”他一边说一边往我怀里塞。
“我还有,我现在手上都还有好几个。我只是想感谢我你载我。”我力气没他大,两下就把之前我给他的沙琪玛塞回包装袋。
“没事儿,叔叔家就在这里。这么热的天要不叔叔给你钱,你坐车到丽江吧。”还没说完手就伸到荷包里掏出了钱。他手里没有整张的票子,大部分都是零的,最大面额的钞票就是五十块。剩下的就是几张十块,还有一些零钱。
“不用不用,叔叔我有钱。我只是搭车旅行的,想节约一点而已。”我还怕他不信,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我手里的钱都比他的多。
叔叔说那就好,然后目送我离开。一直笑着,脸上特别开心。回想起来,我在路上搭到的车都是比较一般的,没有特别贵的车,我在路上坐过的车大部分都是国产的,偶尔会坐到日系车,也会坐到美国车。坐过的德系车最好的就是大众,奔驰宝马从来没坐过。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这些帮助我的人自己生活都这么艰难还会伸出援手。而条件好的人帮助你只是举手之劳,但是他们却不愿意。可能我的处境刺激了那些平凡的人,他们想到了自己艰难的岁月所以在面对我时,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当然我也不是仇富,只是搭车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状况让我很疑惑。
当天的我回到丽江又续住了一天,在这个旅馆我交了三天的房钱,但是只睡了两天。晚上我仍及趿着拖鞋,把已经逛过的古城再逛了一遍,这一次我吸取了教训,走之前把我住的这条街的地址备注了下来,然后临走之前对着旅馆的大门拍了照片,这下就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旅馆,我在古城里随心所欲地逛着,并没有目的地,到了岔路口就跟着自己感觉逛下去。即便我逛 两次我还是没找到丽江古城的那个标志建筑——大水车。
第二天退房准备往大理走,我仍旧不死心,想要去古城找一找那个水车。走着走着又迷路了。竟然走到了一处高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去找指示牌,但是不知道刚才进来的那条路是哪一条。正在原地打转,从前面的街道上走出来一个大哥,年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双手揣在裤兜里,背着双肩包。一摇一摆地走过来。很是潇洒。
“小妹妹,在找什么什么呀?”
“我在找那个水车。”
“走,哥哥带你去。”说完熟稔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这样的身体接触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加上我穿着我那件五十块的蓝色外套。大哥也没有把手放在其他位置,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包,那个时候我的头发短的可怜,加上我们两个身高差别不是太大,看起来就像是两兄弟。当时他说我要带我到大水车也有点怀疑,害怕是人贩子。但是想一想现在光天化日,我的宝贝雨伞就在背包侧边。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先来一个无影手,拿出我的雨伞,再使一记霹雳脚让他断子绝孙。然后一边喊救命一边拿伞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这毕竟是个景区,走出这条街就是络绎不绝的人群。
但是两分钟之后再次证明我想多了。一转眼大水车就在我面前了。我左看右看想要看出这个水车和平时在其他景区见过的水车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并无多大差别。倒是旁边编小辫的婆婆吸引了我。
“婆婆,编这个小辫多少钱?”
“十块十块,这个小辫啊是我们这边特有的,一般来这里旅游的人都会编的。”婆婆又说这个彩辫的寓意,讲了一大堆。前两天我就发现在古城走着的女孩子一般头上都会编这个彩辫。我只是图好玩儿。我都掏钱了,大哥早已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
十块钱两分钟,小辫儿编的很快,就是一般的辫子只不过上面放了两根彩绳。编完辫子大哥要带我吃饭。
“我一点钟的飞机,我要回上海,走之前先把你喂饱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我就对我这么热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奥妙邀请我吃饭,刚才我们找水车的时候我说过自己是搭车旅行的,他也讲过自己是做地板生意的,这段时间长期往丽江跑,所以对这边的环境都很熟悉了,才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就找到水车。
也或许就是简单的顺眼吧,就像我之前把手里的那本诗集给那个小妹妹一样,只是单纯地觉得她需要,可能大哥觉得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去吃一顿饭。
我们走出古城,沿着并不繁华的商业街走了一圈。不知道吃什么,大哥问我吃什么,我只想吃点蔬菜。并不是假装客气,只是我并不怎么爱吃肉。商业街被我们走了两遍,还是没有拿定注意,
“我们去吃那种那种汤锅吧,是这边的特色,都是素菜,就是各种各样的真菌。那个又符合你的胃口,营养还好。”
我拿不定主意,也没吃过这边的汤锅,再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走进店里,十点半不到,没有一个顾客。各种真菌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我们点了鸡枞和竹荪。等菜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桌子的对面聊天。大哥帮我倒水。
他不怎么过问我之前发生过什么,只是问我以后的打算是什么。说着说着讲起了自己的故事。说起当初坐做这个行业是和自己的几个同学,有的同学和他走到了现在,有的同学背叛了他。他讲的更多的是职场上的东西,他在教我以后怎么应对工作中的麻烦。讲起他同学的时候,他右手端着茶杯,眼睛望着汤锅,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我坐在对面静静地听着我不能完全听懂的话。我在想他和我这么大的时候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以前的他可能更加开心,更加无忧无忧。时不时和自己的同学吃饭K歌,时不时网吧打打游戏,偶尔看着学校漂亮妹子的长腿发呆。至少比现在过得开心点吧。
菜上来他并没有怎么吃,偶尔动一动筷子。一直劝我多吃。等他回过什么神来,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发现时间来不及了。他去结账然后去门口打了个车,一溜烟就走了。剩下我面对一大碗汤锅不知道怎么办,我也没吃多少,放下筷子看着手里的名片。
名片是他走之前给我的,名片很雅致,白色的,上面写着富贵年轮四个字。一开始他就让我叫他富贵哥,我不知道这是真名还是外号,也没问。他让我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照着名片上的号码给他打电话。
名片我仔仔细细地收着,现在还放在我的钱包里。
他过得很健康,朋友圈里经常看见他又去参加了某地的马拉松,又跑了几公里,又去和自己的朋友冬泳了,朋友圈里的句子也永远充满这正能量,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年过三十的他硬生生活成了小伙子。对生活有期待,生活拥有仪式感。认真工作、关心自己的家庭。
之前开始写日更的时候给他讲过一次,要他帮忙宣传。他每天都看我写的日更,偶尔评论两句。每次翻手机看见他的评论都能想起在城墙的时候,他潇洒地走过来问我要去哪里的样子。
我是真的很幸运了。总是会遇到愿意帮助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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