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笔下的《泥潭》,恰如一汪泥潭,令人泥足深陷,人性之丑发酵出一圈圈充满恶臭的泡沫,偏偏,陷于其中的人还一脸陶醉。
中尉与表哥,以及一群有身份的男子,皆在此类。散发出“迷人”气息的女子,非以温柔构陷,她的确有“谜”一般的魅惑力,令人迷惑而不解,渴望靠近,渴望沉迷,忘记自己,只知在其身边。女人从出场,便以睡衣示人,随性而慵懒,卧室里的杂乱中处处是女性的暧昧而甜腻的气息。如此一个年纪至多不过二十六岁到二十八岁的年轻女子,却将诸多古怪的特质集于一身。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语方式中包藏着一种独特的“引”力,在了解对方目的后,看似散漫毫无主题的言说内容,把“要帐”这个简单的事情分解成与之探究1.欠的钱数—收账用途—为何热衷结婚—为何非要五千—为何非今天要—未婚妻是否值得娶—女人浅薄无聊—也许会后悔。2.答应还钱—换衣服—请吃早饭—找到皮包——聊各国语言—试图接近—抢走借据—如“亲热”般“角斗”—借据不见—留下“等”借据。以上是中尉到苏萨娜这个女子家中要帐的过程。
读者定然奇怪,为何会有如此结局?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魔法?细细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女人从一开始就居于主导地位,话题的主导者,一点点地让中尉将目前的境况说出来,进而一点点地让其怀疑这种做法的价值,要账的意义,未来的生活。当然,仅仅如此,全然不够。女人深知自己的魅力,随意中散发出来的魅力,卧室中甜腻的气息,嘴唇上淡淡的甜味,扭动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体,还有抢走借据时凶恶的神情,所有不寻常的举止融合在一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中尉面前,甜美的、唠叨的、神经质的、罪恶的、诱惑的,试问,何人享受得了诸多滋味?同理可证,后续发展的情节中,中尉的表哥亦当缴械投降。
“泥潭”中所有腐败的东西以糜烂的姿态、诡异的香气、妖媚的醉意向那些男人伸出无形的手,于是,拿了表哥五千块前要去与未婚妻结婚的中尉特去与女人“告别”,投入“潭”中,再难自拔;欲再温魔鬼“法力”的表哥,在魔鬼的“洞穴”里见到了那个该去结婚的中尉表弟,和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带着醉意、神态快活的客人。
苏萨娜,一个犹太女人,一个以痛恨女子姿态自居的出格的犹太女人,正如她洞悉如她一般的犹太女人“头脑不开窍,贪得无厌,一点诗情也没有,枯燥无味”一般,她如此了解那些前来寻找如她这般犹太女人的男人的心理和“痒处”,她设下的“泥潭”,在正常的生活之外,交织着一切神秘的古怪的肉欲的奢华的元素,纸醉金迷,不知今夕何夕,人心荡漾,快意蔓延。
此种女人,在她心灵中充斥的东西,就如她客厅中的摆设一般,“力求华丽而时髦”“却反而显得缺乏美感”“却已经过于拥挤”“使人觉得这儿好像还少一点什么,同时又有许多东西应当丢掉”。
简而言之,少的是美,应当丢掉的也是“美”,是丑态毕露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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