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子为正，六子为副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我第一次听说是在初中，摆放着红色木桌的教室。

第一组靠窗的最后两张桌子，嘎子和六子隔着一张桌子在课间闲聊，而我复习无聊时去到后面，在六子的旁边坐下来，跟着他俩闲侃。他们不知从哪弄的这句话，我听完说要记下来，他们俩便相视会意一笑。果然至今我也没忘掉，反而越加清晰，他们也根深蒂固。

嘎子和六子的成绩一般，都是我小学的同学。嘎子在一次期末考试中做过我的临时同桌，一天半的时间。当年镇里要评比优秀班级，而考核的标准是平均成绩，我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夏女士做了这样的安排，兼容并包，争取能够榜上有名。最后的结果也没有让人失望，我们班摘得桂冠，我们高兴里生出浓浓的自豪感。

后来此事被人“揭穿”，而这人是夏女士的老公李主任。夏女士休产假，让他前来代课，李主任第二堂课笑着说“你们的成绩我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不愧是李主任，到了今天我才开始怀疑并瞬间领悟他也是同谋；如果有“弄虚作假”罪，他可能就是一从犯、纵容犯。

六子打小便是我的朋友，他喜欢迪加按特曼。迪迦奥特曼最后一集复活的时候，他哭了，没有一点儿不真实。万千希望光芒汇聚，终是人间大爱，也谓人间正道，邪不胜正。

那时候我其实也爱看。

六子是不幸的。他的父亲出去打工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后来他的母亲也是改嫁他人，他从此见了阿姨便喊妈，但爸他却从来没有喊过，他是如此倔强、要强。

嘎子和六子是朋友，因为成绩，他俩还成为了前后桌。他们聊的很来，平时见面总是乐呵呵的，偶尔逗身边的女同学笑。嘎子的搞笑才能仿佛与生俱来，跟着他一起的人，都会笑逐颜开；六子爱笑，是嘎子的副手。若是搞笑也有军队和军衔之分的话，嘎子绝对是正，而六子是副官；他俩的配合像东北二人转，是民间的相声表演，再给他们十年的时间坐前后桌，中国也许九真的多了俩民间艺人，将有万千人来访。

嘎子不喜欢讲脏话，六子则不然，习以为常，多骂娘。嘎子从不拿骂娘开玩笑，因为六子的妈转嫁之后成了嘎子的邻居，偶尔她还会让嘎子把六子喊去吃饭，也许会给点零花钱用，六子每天都有零食吃的。一路上他俩肯定又是欢声笑语，羡煞旁人；我在脑补一次次他们路上的情形，见了人不用博也能得人一笑。

初中毕业后，嘎子去打工两年，觉得没意思，回家来在家人得劝说和当兵的大哥的介绍下入伍去了，现在人在西藏。此次洞朗地区得中印对峙让我突然把他念起，还有空间里他转发得一张小学毕业照，都说甚是想念。

他会在空闲的时候发雪山的照片，还有就是沥青路了。西藏、雪山、沥青路是后天结缘，让很多人的心去往新的世界。

六子毕业后去了职校，忘了是否学的汽修。一年后我们见面的机会暂时丧失，因为他去了监狱，一个崇尚教育，劳动，改造不良人不良习惯的场所，但我却听说甚是惨淡。六子是在家里被带走的，所犯之事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和下半身的冲动造成——轮奸罪。已经年满十六周岁的他被判了八年，他叔叔花钱请律师无果，没有得到减刑的从宽处理。

恶念萌发并付诸行动的背后，也许正是对法律的无知。

我家的对面是青山，山脚下有一水田，六子和其他几个人在里头捕鱼，作下酒菜，田边站着一个从职校带回来的外地女孩。

酒后的事，说不清楚了；荒郊野岭？一片漆黑？四下无人？

嘎子和六子的人生因为选择注定从此中间生成一堵墙，但我想当兵的嘎子和改造过的六子再聚的时候，除了泪流满面，还有浅浅的笑。

毕竟，嘎子是正，六子是副。

嘎子为正，六子为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