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第十二段路
生活中总会有些迫不得已
让人不得不去学会面对
学会面对柴米油盐
也学会面对众人的眼光
第4站
果不其然，时间刚到下午，事态的发展就开始逐渐失去控制。
群里公布的消息并没有阻止大家的议论，反而是让大家更加疑心公司到底在隐瞒着什么。随着一条条蛛丝马迹从大家的口中出来，很快地揉搓成了一条绳索，越来越多的人拽着这条绳索，很快便要将真相拽出水面。
下午3、4点的时候，到访的客户也越来越多了，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倒了，那后面也就很难受控。
这些客户中，有一些还算冷静，被各自的顾问或经理领到会客室交谈着，并未有太大的“响动”。但有一些却已然没了耐心，来了便气势汹汹地开骂，不管是谁，只要是在这间公司的人就成了意图侵吞他们财产的仇敌。
我自然也不能幸免，我在大厅里是一个特殊的位置，他们很自然地发现我的不同。一些人径直向我而来，有些还算客气地询问，有一些则直接薅住我的领子不断地呵斥、质问我公司不回款的原因。
我摘不出自己，只好温言细语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那一刻，本是习惯沉默寡言的我不断地刺激着自己的语言神经，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不漏破绽也不揽责任，这不禁让我在这北方的三九天里竟有些汗流浃背。
我在一群客户中间疲惫地斡旋着，平复着他们的情绪。
从这些客户的三言两语中，我也清楚了事件为什么会赶在今天爆发的缘由。原来这些客户的合同年前便已经到期，但公司以年前财务审核为由延迟兑现合同，说是元旦一过便还款。但今天始终未能到账，这些客户便开始起疑，便陆续地来到了公司。
在后来，我也在其他同事口中得知，原本今天公司准备了一笔款项出来要履行合同，不过因为上午的客户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威逼着公司先将款项还给了他，他投资的金额较大，以至于预留出来的款额用尽。
但这也是大家口口相传出来的，真伪也便无从得知，但当时的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如此的话，我所在的这家公司多少还算留了几丝良知。
正在我应对这些客户已经焦头烂额的时候，徐总出现了，他的出现算是解脱了我。客户迅速从我的身周赶去围住了他。
看着被人们圈绕得快密不透风的徐总，我开始有些同情他，位置越高，所承担的也必然越大。客户们开始不停地向他身上投掷着问题，我处在外围，都已经开始觉得头痛，更何况中心的他。不过透过人群，瞥见他几眼，倒是觉得他依旧镇定自若，不愧身居高位，有着不一般的稳重，这让我对他不禁多了几分钦佩。
“我知道大家的担忧，但我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们不接受也不承认大家所说的公司准备跑路的说法。我强调一下，公司没有问题，大家的本金和收益公司会一分不少地还给大家。大家在这里没有秩序的询问，谁都听不见我接下来要说的此次回款延后的解决办法。所以大家先安静几分钟，听我把话说完。”
徐总不愧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这种情况下，依然处变不惊，软硬兼并的话语很快便让大家安静下来听他的解释。
“我刚和公司的高层开完会回来，就此次事件先给大家做个解释。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年前有几笔之前投资的款项到期后没有及时到账，一度导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但公司马上启动了应急方案，拿出储备金准备履行大家的合同，但因为财务审核提款有流程，这才导致了给大家兑现的延后。不过大家放心，相信大家有目共睹，公司在这个行业、在这个地方立足这么多年，没有欠过投资者一分钱，这次也同样不会。”
说到这，他稍稍顿了下，匿在眼镜片后的细细的眼睛里透射出一股精明，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接着换了一种较之刚刚稍显轻快和有温度的语气接着说道：
“公司的董事长刚才也在会上表明，绝不能也不会辜负投资人的信任。并决定，凡是在此次涉及到合同到期公司未能及时回款的客户，本息之外，就诸位的投资额，每一万元，公司将额外支付两百元作为此次延误期间的利息。借此来表达公司对诸位的歉意，也用意感谢诸位的理解，正式文件稍后便会下发，会让各位相应的客户经理找大家签署相关补充协议。并且，本次所拖欠的回款，将会在三日内发放完毕，绝不再行拖欠。”
听完徐总的话后，客户刚才激动的情绪明显地缓解了下来。
他们的诉求本身就不是为了责难公司，而就是为了追回自己投资的款额，如今有了明确的答复，而且还有了额外的利息，来时的怒火自然也就平息了很多。
果然，没过一会儿，公司针对此次事件的应急处理办法便下发了下来。客户们看到确有其事，也便相信了徐总所言，陆续地找到各自的客户经理签了补充协议后离开。
其实不光是他们，连我都情愿信了徐总的话。
毕竟我也十分惶恐公司出现什么问题，不是舍不得如今这个职位和薪资，也不是担忧自己以后的出路，而是刚刚的局面让我心有余悸。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真的能摘得出去吗？估计到时比如今多得多的客户们恐怕都恨不得把我们所有人都送进去吧，尤其我还是运营总监的助理，总要比下面的人更显眼一些。
江一元旦前那么急切的让我离职，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然而现在我已经挣脱不开，也就只能期盼着公司真的可以说到做到，将投资人的钱尽快还上。
可是事情真的能顺利渡过吗，谁又知道这会不会只是公司的托辞。
“不、不会的，文件都下发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话他们元旦前就应该有所打算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心里暗暗地安抚着自己。
三天，还有三天，也就可以见分晓了，或许也都用不上三天。
晚上下班后，我给江一打了个电话，将今天的事告诉了他，当然也包括徐总的话。
江一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对我说：“你们那的事我也听说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作何打算，不过我不相信老徐的话，拖欠的款项不会是单单几笔坏账造成的。”
“那或许就是因为短期周转困难呢，否则他们光稳这么几天能有什么作用。”我竟不由自主地替公司辩解了起来。
“我现在也希望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如果他们真的还有储备金可以挺过这次的话，一切或许真的可以峰回路转。不过我真的没见过哪个公司会留有这么多的储备金放在那里不动。而且公司拖欠回款的消息一旦散播出去，免不了出现客户放弃利息而选择合同内保本提现的做法，到时一旦出现挤兑，又有多少储备金能顶上去。”
江一果然想得更深远一些，这些我就没想到，或许我也是本能的不愿去想吧，就像现在我又开始想逃避这个话题了。
“是啊，希望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算了，先静观其变吧。现在你那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吗？”
“我这暂时还算太平，不过公司资金也出现了问题，这些日子以来，很多必要支出的款项都没有批下来，毕竟和你们公司是一条藤上的蚂蚱，都应该捉襟见肘了吧。”
江一的话不禁让我下午时对公司重新燃起的些些希望，再度压沉了下去，心思开始朝最坏的方向打算。
“江一，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
下意识地我似乎将江一视作了某种依靠，脱口而出了这个问题，而且好像年长的是他一般。
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但又逃避去问，总觉得一问出口这件事就确认了下来一般。不过我还是问了出来，或许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出现了较之意识里相反的认定。
“真的出事了的话，就······知道什么说什么吧。你没事的，毕竟你本身就不知道什么，而且你就是一助理，放心吧。”
可我真的能放心吗？更何况我放心不下的也不止是我自己，也有他。
（未完待续）
骨牌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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