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还记得初读这首词的时候,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一样,有一点莫名的酸涩与疼痛。那时我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年秋天辞别父母去异地求学,离开家乡的时候有一丝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无限向往的兴奋,也有一缕要离开故土和双亲的不舍与惆怅。

这两句是说:每一年桥边青青的柳色,都印染着灞陵桥上的凄怆离别。相传这首《忆秦娥·箫声咽》为伟大诗人李白所作,是唐五代词中的最为脍炙人口的作品之一: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我初读这首词于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唐宋词一百首》,那是一本边角磨损且书页泛黄的书,是二表哥送给我的。那时因为家里兄弟姊妹多,所以未念完高中便辍学,记得他爱读书尤爱绘画,他画的警察以及水浒、三国里的人物栩栩如生,只可惜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多机会,后来他把这些特长用在了木工技艺上,也因此去深圳搞工艺闯荡多年。

记得当时读首词,有注释有插图,词评家如是说:该词句句自然,而字字锤炼,沉声切响,掷地真作金石声。而抑扬顿挫,法度森然,无字荒率空泛,无一处逞才使气。以此而言,设为李太白之色,毋宁认是杜少陵之笔。其风格诚在五代花间未见,亦非歌席诸曲之所能拟望,已开宋代词之格调。

玉箫的声音悲凉呜咽,秦娥从梦中惊醒看见秦家楼外一轮清冷明月。清冷的明月,每一年桥边青青的柳色,都印染着灞陵桥上的凄怆离别。又是一年重阳佳节,登上乐游原,秦娥遥望咸阳古道,可叹那人了无影踪、音信断绝。良人不见,音信断绝,只有西风萧瑟,残阳如血,拂照着汉家帝王的陵阙。

这首词中,李白反用《列仙传》所载萧史与弄玉的故事,因为善吹箫的萧史被秦穆公的女儿爱上,终于结为夫妻,一起随凤飞去,那该是多么美好;可词里的这位秦娥呢,单身独宿,只能在梦中与爱人相聚,偏偏好梦被那凄切箫声所打断,醒来一看空剩清冷的月色,心里又该是多么悲伤!

秦娥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只有照着楼台的月色;借着月色向楼下看,只见杨柳依旧青青,一如既往,不禁勾起往昔在灞桥折柳送别爱人那种悲伤情景的回忆。“秦楼月”在这首小令之中,前后勾连(顶真),不仅起到由月色而见柳色的承上启下的作用,而且加强了对于孤独凄凉的环境气氛的渲染。

至于由“柳色”而跳跃到“伤别”上去,既是从汉代以来折柳送别这一传统风尚生发出来的想象,又是对秦娥怀念远人心情的进层刻画。“灞陵”是汉文帝刘恒的陵墓,在今陕西西安市东,附近有灞桥,为长安人士送别之所。《三辅黄图》云:“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这两句紧承“伤别”,描写秦娥登原望信而不得的景象。“乐游原”在如今西安市南,即我现在常去的青龙寺附近,当年居全城最高处,可瞭望全城和周围汉朝的陵墓;这里写秦娥登临远望的地点。“清秋节”就是清凉的秋季,点染冷清寂寥的气氛。此时此地,秦娥满怀愁绪,眼望爱人由此离去的咸阳古道,苦苦等着,然而尘埃不起,音信全无。

“咸阳”,乃秦朝京城,至汉、唐时从京城长安往西北经商或从军,咸阳为必经之地;“古道”,年代久远的通道,一个“古”字唤起人们对古往今来多少过客的不尽联想,前人喻之“语境则‘咸阳古道’”(引江顺诒《词学集成》),正说出其境界之寥廓。“音尘绝”,见于蔡琰《胡笳十八拍》之十:“故乡隔兮音尘绝,哭无声兮气将咽。”“音尘”本谓声音与尘埃,后借指信息;“绝”,断绝。这三字,不仅写尽咸阳古道寂静冷落的景象,更把秦娥孤独无望、欲哭无声的心境写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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