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是天,黄是地,红是鼓。
甲光向日金鳞开,鼓声满天秋色里。黄土高原的秋色杀气腾腾,两军对垒,一触即发。
站在队后的士兵在外夷看来有点怪,每人腰上挂只鼓,鼓身血红,有趣的是,鼓有两面,牛皮细蒙,做工讲究。
外敌正在纳闷,一声鼓点落下,万千将士大喝一声,主将仓朗朗利刃出鞘。敌人属于游牧民族,单兵极强。跃马横刀,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哟呵呵杀来像阵风。有时和你干一阵子,见势头不对,呼噜噜拨马就退。你想追,只得上气不接下气吃黄尘,最后追到的只有风,把汉军气得直咬牙。
这次报仇机会来了,双方鏖战之地被称为安塞。两山夹一沟,人再多也无法展开,骑兵的优势被降到了弱爆的地步。
“杀”——主将纵马挥刀,但是没有我们在电视剧中看到的纵马冲向敌阵的镜头,而是将重剑斜斜一挥。随即鼓声冷冷落落,起起伏伏几个点奏。步兵的盾牌后,二百名弓箭手弯弓搭箭,对方的阵地上就倒下几十人。前面倒下,后面顶上,敌骑继续风一般地冲来。鼓点再奏,另一场箭雨落下,对方的骑兵又倒了几十人。
等到敌人挨近,鼓点突然密集,就像冰雹打在战甲上,噼噼啪啪脆响。迎着鼓点,盾牌向前,盾阵阻挡,盾牌中间的长枪刺出,迎接冲马。马倒之后,大刀片子抡圆,下斫马腿,上砍骑兵。骑兵没马哪里干得过步兵,几轮下来对手生出退意。
只听鼓点骤然密集,急促,激烈。盾牌散开,仅有的三百骑兵哗地冲出。箭雨不时倾泻,为骑兵开道。骑兵后边步兵三五人一组,盾牌手,刀斧手,长枪兵,弓箭手,长短结合,优势互补,扑向敌人。
游牧民族也是人,看着阵势,汉军要赶尽杀绝的势啊,于是战斗没有了悬念。
看着敌兵退去,鼓声轻点几下,召回了追击的士兵。毕竟,穷寇不能追啊,何况敌兵要是来个反扑,胜利的果实也许就会瞬间落空。
秋风已经刺骨,而秋风中的战场更是刺骨的冷——几十人的腰鼓兵战死十几人,远高于部队的平均伤亡数,他们就像令旗兵一样,常常是敌人的把子。而其中一名腰鼓兵身上毫无伤痕,却突然倒地而亡,他是累死的。
一群鼓兵演绎了一场特殊的战斗,他们用鼓点激励了士兵,指挥了战斗。而他们的魂却穿越千年,来到了1990年的北京亚运会。

成百上千的汉子,头扎羊肚子手巾。红色仿羊皮背心在全身素装上一点缀,红白相间,泾渭分明。鼓槌上的一米多长的红丝带在阳光中透出一股别样的热情。
哨子一吹千人动,犹如战场惊风雷。“嗷”的一声,西北狼啸响彻云霄。起初,腰鼓点奏如春雨滴答,简单明快舒爽。观众还没有细品这春天的况味,鼓风一下密集,千人如一,摆开阵势,齐刷刷行进,进进出出,左拐右绕,绕成一个千变万化的巨大迷宫。国内观众,国际友人掌声热烈响起来。
他们刚刚要停下拍得发红的手掌,只听场中鼓点如瓢泼大雨,似海啸袭来,让人一阵惊惧,一阵心颤。腰鼓上下翻飞,左右腾挪。千人化为一片片红云,万条红绸淹没了舞动的人影。激越,奋进,高亢,是和平时代的战舞,是战鼓遗存的历史风流。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兴奋地站起身来——这样的场面太激动人了!
来自东方古国的一面战鼓,用一首战诗激动了无数人。从此,安塞腰鼓这面战鼓被称为“中国第一鼓”,它的鼓点响彻九州,走出国门,震撼着世人,不断上演着昂扬的战斗遗风,激进的奋斗鼓曲,不时成为佳话美谈。也难怪,这面腰鼓的颜色是用历史的血染红的,这面腰鼓的节奏是无数次抵御外侮时练就的终曲绝唱。鼓手打的是鼓,演绎的是一个民族强大的进行时,诠释的却是一种不屈的民族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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