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踏过雪地只会留下，
浅浅脚印， 留下的痕迹。
像一副精心绘制的画。
让人惜怜不愿毁坏。
它有一身白色的毛皮，
白似这方世界里的雪。
內镶嵌星辰大海的双眼。
幽深不可测，
像女人一样。
此刻；
举止轻盈走在房檐上，
爬行在树枝上，
从这里跃向哪儿，
行云流水，优美至极。
她是一只猫，
一只曾被遗弃的野猫。
本应该冻死在凛风中，
但她有她的幸运，
一位先生救了她，
就在三年前同样的冬日。
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养她，
他把她送给一位，
坐在轮椅上每天除了喂她。
便是看着阁楼前，
青铜树上风景的少年。
冬天他看叶落会叹息，
春日他见花开他惊喜。
夏天听见蝉鸣他炫耀。
秋日他望见枯叶沉默。
日复一日，仿若长久。
他对她宠溺。
就像最亲密的朋友。
少年会把他过去十七年，
深藏心锁中的秘密。
与她诉说，每每说完。
会无奈抚摸她的身体，
说一句：“呐，我总说这些做什么嘛，你又不会听得懂。”
……
她其实都听得懂，
她就趴在少年的腿上。
阳光照到她就闭眼
沉浸于他说的往日
那些还能行走的日子。
那些未完成的大海梦。
……
他说他想当一个水手，
他说他想去海上捕鱼。
他向往被海风刺痛脸庞，
嗅着咸咸的味道，
海水拍打上他的双腿。
他跳下船甲板，
奋力去游着追逐一只海豚。
……
海豚在前，他于惊涛骇浪后。
狂风暴雨在身右，
海上月，月下的少年。
湿漉漉的身体，
健康、强壮、无所畏惧。
当他举着望远镜观察时，
即使一道闪电也不能，
使他的眼神闪烁。
……
她很爱听这些故事。
她也很感谢他照顾了三年。
但是……
她爱的是那位先生。
她还在襁褓里时，
将她抱起给她温暖与爱，
一眸温柔，三年怀念。
却不收养她的先生。
要去找他，了结心愿。
就在同样勾起回忆的今夜。
现在就动身……
趁着少年还在睡梦里，
在大海上与海怪搏斗。
离开这儿，
起码去看他一眼。
……
爬上青铜树，
越过灶神社。
在月下，
大雪仍飘的屋檐上穿行。
在湖上，
结冰见鱼的厚层上慢驰。
寻找熟悉的气息，
就像抓不住的风。
它踏过雪地只会留下，
浅浅脚印， 留下的痕迹。
像一副精心绘制的画。
让人观赏不愿毁坏。
在气息淡薄要消散时，
她找到了他的家。
隔窗而见他躺在床上，
面黄肌瘦眼窝深深凹陷。
他看见了她。
站在树上她跃到窗台，
惊一片绿叶落到雪地。
她隔窗探视，
却见他眼神游离。
似乎用全身力气
挤出一个微笑后，
定格在那一刻。
她有些茫然，站在窗边。
风雪拍打她的脸……
看不懂为何是这般模样。
她设想过无数种重逢。
唯有没这样，
在飘雪却有月的夜。
在窗台上，
听着心脏停止运行后，
那奇怪的机器发出的长音。
不知何去何从。
……
她望他良久。
天快亮时，
她跳下窗户离开了这里。
回家，陪伴少年。
……
她回到那阁楼时。
太阳已经初升，
少年已经又望，
那颗落的不剩几片叶的树。
远见她归来，
少年将她抱上腿。
眼中带笑说：
“早安，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变成了蝴蝶……”
阳光照到她，
她就闭眼眼。
然后听着少年梦里的故事，
静静的睡去。
……
那少年讲完梦里，
拿出一把口琴，
放在嘴上轻轻的吹起。
白猫抬头看了他一眼，
继续换了个姿势，
睡得安稳。
……
少年吹了一支曲子。
谁也没听过的音调，
在初晨的风中送的很远……
此刻，
隔着湖的一户人家。
有人听到了这声音，
但是他们忙于算计，
如何演一出兄弟情深。
如何将灵堂布置肃穆。
而葬礼后，
还有他所留下的遗产。
如何去刮分些，
这些都是大事。
如此谁能听见，
远处口琴悠扬。
像为谁送别的哀乐。
……
像嘲弄愚人的悲歌。
……
其实没那么离奇。
……
那就是一支，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为他的猫，吹奏的乐章。
请让我别死在孤独里。
《少年的白猫》文：俞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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