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拉姆拉措

       9月11日，去拉姆拉措终于成行，大家早上8点集中。老可的医生夫人电话中听到老可的咳嗽，不让他去，他满是遗憾的送我们5人上车。租车的司机是一个叫边巴的小伙子，态度很好，实诚可靠。

        沿雅江而下，过了诺米村，往北进崔久沟，我们在检查站过了安检，交了身份证，顺利通行。

        崔久沟宽敞平坦，清澈的河水欢快奔流，变换多姿，时而回环成潭，时而铺撒成滩，时而又分成几行，勾画成溪，如有神笔。两岸浅草茂密，与河水亲吻相依，迤逦柔美，缓缓北上。河滩两侧，山势险峻，矮树丛丛，植被繁茂，一片深绿，与雅江两岸的稀疏浅影，格外不同。柏油公路傍流而上，悠悠荡荡，宛然蛇行，闲适温柔。汽车奔行其上，轻松舒坦，马达声和轮胎的碾压声轻盈欢畅，如笛似歌，与流水清风应和交响，让人心旷神怡。此景如在内地，前来避暑消闲的人们，必定车辆塞道，人彩斑斓，熙熙攘攘，而这里的天籁之美，以其山高路远，只属于勇敢的游客，少了过多的惊扰和损坏，因而天然淳朴，能独善其身。

        早听说加查有熊的，我们问边巴师傅，他说：“有，棕熊黑熊都有，就在对面山上的林子里，去年就伤过四个人。像这样的下过雨后的第二天，山上长出很多蘑菇，去捡蘑菇必须要很多人一起，弄出很大的声响，才能把熊吓走”。

        看到路旁吃草的灰马，阿牛忙碌着把手机伸出窗外去拍照。又看到牛，他向边巴求证这是不是牦牛，边巴说，这是小牦牛，长不大的，这里还是太热，前面高处才会有大牦牛。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胸口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打开手机指南针，已经是海拔3800多米。小阳说已经很有点胸闷了，大家才都说出相同的感受。两岸的植被更加低矮稀疏，大牦牛也不断的冒了出来，公路中间，一头，两头，五头，一大群大群的，慢吞吞地避让车辆。河滩草地上也有，而且到处都是的，山上也满是的，大的、小的，公的、母的，我们一下子就走进了牦牛的世界。还有嘴上被框上尖木棍的小牛，我们甚是奇怪，边巴告诉我们，那是为了不让它偷奶喝的，它已经长大了，可以吃草了，还去喝奶，母牛就被木棍刺得疼，不让它喝了。我们问牦牛的产奶量，边巴说，不多，牦牛的奶很浓，做酥油茶很好。牦牛只吃草，纯天然的，牧民们都留着牦牛酥油自己吃，不卖的。

        河滩草坪上不时有了黑色绿色红色的帐篷，懒洋洋的卧在那里，还有袅袅炊烟。边巴说，是牧民的。是的，还有用塑料纸搭的两端通透的避雨棚，可能是给牲口用的吧。随着海拔的不断增高，哪怕被美景和新奇吸引了注意力，但我们的呼吸困难的感觉更加明显，头也被内压胀得闷疼，大家的话语也渐渐的少了。到了崔久乡集镇，看到一个琼果杰寺的指示牌，大家说回来时要去看看，边巴说：“很近，就在旁边”。

        车已停下了，前面是一道升降杠的关卡，要查看进沟前身份证换的通行证明，买到拉姆拉措的门票。我们证明自己援藏身份后，获得免票资格。往东折上盘山公路，不一会就是海拔5000多米，田野已被白雪覆盖，我们惊奇不已，边巴也说：“这还不是雪山，这只是昨晚下的雪”。我们才明白，会化的雪山不是雪山，只有一年四季都白雪皑皑的山才叫雪山。

        半山腰有一小块平地，停了好几台车。边巴说，到了。我们头昏胸闷的下了车，汽车的尾气熏的让人窒息，大家懵懵懂懂的好一会才定下神来。一大蓬艳丽的经幡罩在上山的路口，在白雪皑皑的冰凉中渲染出热烈的浪潮般。山坡中满是信徒们堆砌的石塔，一层薄雪给石塔戴上白帽，影影憧憧，如同聚集了的回族同胞。那多彩的经幡和渺小的游客，让这宏伟而静寂的石山一下子充满了生机。

        游客并不少，上山的下山的人们占满了石阶小道。积雪开始溶化，大家格外小心，挤挤歪歪的担心滑倒。我们忍着头痛胸闷开始登山，刚迈了四五步，就觉得换不过气来，头部发烫，胸口闷疼，无法前行。抬头才发现，大家都在缓慢的龟行。我们问下山的游客，带氧气了吗？他们说，带了，忍着没用，吃一团雪，很有效。我试了一下，冰冷的雪水吞进胃里，还真有镇静缓释的效果。

        爬几步歇一会，坚持往上。人们在身体病痛艰难时，会滋生一种战胜的勇气和自嘲的乐观，虽然身体痛楚，但心情反而愉悦。我们和下山的人们搭讪问好，粘着美女拍照，甚至撒雪逗闹，他们看到我们的开朗，也格外高兴。有人提醒我们：“不要大声说话，怕惊醒了……”他们并不说完。他们中有山东的、福建的、北京的、四川的、西安的，大都是到了拉萨后组团而来。大家或举手自拍或互相对拍，看到美女就涎着脸凑上去合影。积雪中星星点点的探出的紫色花朵，让几个游客兴奋不已，招呼我们上前欣赏，躺在雪地地上，凑在花前让我们拍照。一路小声嘻嘻闹闹，停停走走，短短的一段路走了四五十分钟。

        头儿和小野是最先登上山顶的，他们轻声招呼我们：“快来照相！我们来等了10多分钟，雾刚刚散去，能够看到湖水了。”

        放眼望去，我一下子激昂起来，脚下山石壁然而下，訇然空旷，全是石片和疏浅的雪迹。一片马蹄形的水域，就在脚下两山的中间，而两山的只露出黛青的群脚，将上半身子隐入云雾。只有近处陡峭得让人腿脚发软的空旷和如镜的湖面清透明晰，像谁刚刚为我们抹过的油画。整个画面一片沉寂，见不到一点生机，耳边似乎嗡嗡发响，让人顿然宁静，自己在这般宏伟中一下子渺小如尘，庄严和神圣迅猛笼罩而至，如雷灌顶……

        回过神来，才听到身边游客轻声的惊叹，还有跪地祈祷的信客发出的经文声音。所谓的观景台，其实就是如盆沿一样狭窄的山脊，而且又仅有十来米长可以落脚，伏地祈祷的信客、抛洒经幡纸片的许愿客和如我们一样体验神圣美景的看客挤在一起，轻微的人声和飘扬的经幡彩带，让神湖的这个角落充满生机，而又因山势的磅礴和湖面的静寂，让这点人气显得渺小无影。难怪藏传佛教将这里敬为神湖，顶级僧人来这里照出前世今生，问询转世所在，就是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来到此处，也油然而生敬畏。

          下山就轻松得多了，似乎习惯了胸闷头胀的痛楚，不值得去理会和谈论。登车而行，又被雨过初晴的高山景观所吸引，地块隆起的巅峰，全是突兀的石壁和滑落的石片，除了藏民的经幡点染，全无生机，冷冽而雄壮。溶化的雪水，汇集成溪，到山脚静静绕过，溪边满是浅浅的绿草，画面凄清苍凉。我们不时让边巴停车拍照，各自收美景于相机，悟苍生于心底。

        再往下，渐渐有了牦牛和低矮的牧民房屋，房屋前都有一个很大的石砌院子。边巴肯定了我们晚上收牲口的猜想，又补充：只是保护小牛小马的，有狼夜晚来袭击他们，大牲口都在外面过夜，不怕狼。我们疑惑，熊呢？它们能对付大牲口的，边巴说，熊在下面的林子里，不会来高山，这里只有野狼。我们以为这是牧民的定居点，边巴说，牧民放牧时来这里，冬季就回到村庄了。那冬季覆盖积雪后，这么多大牲口要准备多少牧草啊，何况这里看不到一尺高的草丛。边巴说，牦牛不用管，下雪后可以好多天不吃，天晴后吃枯草就行，所以牦牛是最天然的，完全不用饲养。聊兴正浓，路边一头黑白花色的牦牛角上做了特别的记号，在车窗外一晃而过，边巴说，这头牛是放生牛，不能宰杀的。

        琼果杰寺是一大片建筑群的废墟，新修有一座庙宇，全是石头砌的，还有手脚架，并没完工。后来听人说，这里曾经是达赖二世的夏季行宫。我们在废墟中转了一圈，继续沿河返回，海拔越来越低，先前的缺氧和低气压带来痛楚也渐渐减轻。看到在冰冷的河流中趟来趟去的牦牛，又觉得新奇，边巴说牦牛怕热不怕冷，这时有太阳了，他们降温呢。我们也在虫草收购点的平地停下车，在河边吃干粮、大声呐喊、拍照等等玩闹一番后，登车回县城。这时，车上就没了说话声，大家都困得睁不开眼，如大病一场。

            到县城下车后，都说下午要睡上几个小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