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安小嫣
“这就是你和我可以共享的唯一不朽的事物，我的洛丽塔。”
这是《洛丽塔》这本书的最后一句话。
历时很长，终是断断续续看完了这本语言晦涩却又华丽的书。内心万般感慨，而真正把那些感受转化成文字，却又是贫乏无力的，不知从何下笔。像是看了一出荒诞的悲剧，落幕华丽、寂寥却又温情感动。
从一首歌，到一部电影，最终到一本书。是的，这就是《洛丽塔》。
那首歌是很久很久前就听过的。钢琴弹奏的变调《献给爱丽丝》做伴奏，纯净的女声不急不缓。仿佛是海边一座空荡的房屋，海风将窗帘吹得漫天飘扬，洛丽塔穿着红色的舞鞋，旋转跳跃，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天相接。渐渐沉沉的夜幕，被随意丢置的舞鞋，空荡的房屋，海边孤单的礁石，坚硬单薄的身影，看向遥不可及的远方。“喜欢一个人洛丽塔，只喜欢一天好吗？”
诚然说，电影我并没有看完。或许是因为将脑海中几近完美的人物具象化，便不可免俗地产生落差。电影中的洛丽塔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会尖叫会吵闹，自我、调皮，却也有可预见的妩媚。而电影中的亨伯特，则是一副看上去老实木讷却又暗藏心思的模样。或许所有不可收拾的钦慕，都是因洛丽塔孩童般顽皮任性的一个吻，从此大风刮过蔓草的荒野，再也没有边际。电影中断于亨伯特和洛丽塔剧烈争吵后的那个雨夜，是的我看不下去了，那么多的撕裂，那么多的争吵，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用自己几近疯狂的方式爱着、束缚着一个内心孤独绝望根本不爱他的女孩。看不下去争吵，便自动删除了结局。
读这本书，更像是一场漫长的与自己的抗争。数不清有多少次想中途放弃，却又生硬地走了过来。不得不说，作者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是个很渊博的人，对欧洲很多偏僻典籍，都能信手拈来作比喻，但也正是因这些晦涩的语言，使阅读的难度更大，书中也不少对风景的绝妙描写，当然这些也都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这是一部以亨伯特为第一视角的回忆录。亨伯特是一个有着恋童癖、浮夸自大控制欲极强、很极端的大学教授，而洛丽塔则是有些叛逆聪敏孤单的女孩。好吧，我承认自己苍白糟糕的语言无法充分地展现人物。说这本书是以《洛丽塔》为名的，但其实主人公该是亨伯特。对于亨伯特这个人物，情感线是一直在改变的。从恋童癖角度中性的审视，到对广泛女性贬低的否定，再到歇斯底里对洛丽塔的囚禁排查的厌恶，再到最后为洛丽塔而杀人后给洛丽塔祝福时的感动（或许感动这个词并不贴切，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这一切都过于冗长与艰辛。很多人在书签中，写尽了对亨伯特批判，我却在或明或暗中，看见了一个徘徊在黑暗中的可怜身影。是的，他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一个乱伦的人，一个毁了洛丽塔一生的人，在这一过程中，他在不断地自我批判自我否定，却也不断地一错再错，用极端的方式压抑着不羁自由却又孤苦的灵魂。不由地觉得，那种饱受批判的恋童癖，那种极致的对洛丽塔的爱，更像是对亨伯特，这个可怜人的一种诅咒，说是他束缚洛丽塔，不如说是他被这种诅咒所控制。而最后他选择以极端的方式间接结束生命，也算是种自我救赎吧。
“务必忠于你的狄克。不要让别的家伙碰你。不要跟陌生人谈话。我希望你会爱你的孩子。我希望他是个男孩。我希望你的那个丈夫会永远待你好，否则，我的鬼魂就会去找他算账，会像黑烟，会像一个疯狂的巨人，把他撕成碎片。”这是亨伯特在监狱写下这段故事时，对洛丽塔最后的祝福。很多很多次，我都以为他是要杀了狄克，杀了洛丽塔，可是他没有，他杀了一个伤害了洛丽塔的人，然后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了畸形却又有些温情的句号。他对洛丽塔的爱，终归战胜了自己的占有欲，她一切都好就好。
而洛丽塔那个孩子呢，失去了母亲，内心认为是自己的继父亨伯特杀害了母亲，可是除了亨伯特，又再无归处。那些孤独无助，都变成了深夜的啜泣哭喊，最终转化成了预谋的逃脱。在漫长的岁月中，由“性感少女”变成了被过度消耗的年轻母亲。时间锋利，对谁都一样。
不由地回想，或许最初心中洛丽塔的形象，更像是《蒂凡尼的早餐》中的霍丽，亦或者《罗马假日》中的Ann，还或许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的萨宾娜，但又其实都不是，每个人物都有其自身的闪光点，又都有平凡之处，放弃原来脑海中先入为主的那个飘忽不定自由不羁而又清澈的洛丽塔，原著中的她倒更为真实。
写这篇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的文章时，不由地想起了玛格丽特的悲剧，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荆棘鸟》里梅吉和神父的爱恋，那些布满灰尘却又鲜活的人物，或许这就是名著的魅力吧。里面的人物是鲜明的，是不朽的，或许当时你不懂，在不知道多久的未来，你的记忆会拂去灰尘，隐隐看见其中闪着的光芒。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星海，满天飘浮的宇宙尘埃星河光尘，明明灭灭潮起潮落，百万年的光影，最终归于一粟。都会熠熠生辉，都会平凡安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