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应该是上世纪六十、七十、八十、九十至二零零零年以前的,虢镇人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年月,养猪,养几头哼哼猪,是农家持家的标配。家里有几头猪,就预示着这个家,男人很勤快,媳妇很家持。这个家有活力有家底有奔头有前盼。要不,为什么家这个字里,有一个豕字!
可那个岁月,粮不丰产,年年歉收,人们常常半饥半饱,脑子里常常闪着吃这个欲望。那里还有多余的粮儿,喂那猛吃猛喝的天蓬元帅。
咦,虢镇火车站,有一个酒精厂,造的正产品酒精,周边农民,不感一点兴趣,而感兴趣的,是这个厂造毕酒精而剩产的大批量的酒糟。这个酒糟子,是喂啍啍拱墙货的好东西。
那时,每一架子车红薯糟子,稀汪汪的,二块多钱。每一架子车玉米糟子,稍干巴一些,八九块钱。一头猪,从小到长大出栏,得红薯糟子三车,或玉米糟子两车。你算算,一头猪,总共花十几块钱喂吃成本,一年后长大,可买百十元。这对那时的艰困的农家,也算个裕家的收入。
于是,去酒精厂拉糟子喂咾咾,是川道东到阳平,西到卧龙寺加千河乡,河南边天王到八鱼,塬上慕仪郭店周原槐原,这一大片区域农民每过一段日子,猪没喂外时唯一的选择去向。
宝鸡酒精厂,处于虢镇火车站街区的西边对头处。这厂靠陇海线铁路的北片区是主厂区。而厂子的南片区就有一个占厂近三分之一面积的酒糟沉淀积汪区。我记忆的场面有百十亩大吧。
在现在虢镇火车站农贸市场的南边,在南大众村有一条靠北的东西街道。这街道往西直通现宝啤社区。旧年月,就是这条路,从那时还没有居住人家,全是菜地和玉米地的地片,通着一条两边是草旺水渠的土泥路。这路就往西直通到酒精厂的南边,南边酒糟厂池的高高围墙外。这路原先是烂稀稀的沙石路。由于每天有上千辆架子车拉糟子而沥淋糟水,使这路常年有半腿深的稀汤汤烂泥淖,在时时烂困着每一个拉糟子的人们。
这条烂沼路,在北糟子池墙边,延伸有四百多米吧。这围墙的中间部位,是座北朝南开的糟子池厂大门。这门中间有个高台房子,房子两边是两个铁皮大门。这房子从两侧门,有值班人员,每时每刻用尺子测量每一架子车所载装的稀汪糟子立方量,然后由会计人员迅速算出钱数,再收完钱款后,将每一架子车放行!
这烂土路的南边是一条常年淌水的水渠,每天从糟子池厂流出冒着热气的温热水。每一个从里面拉出糟子的人,大都会把泥污的腿脚伸进渠水里洗搓一阵子再拉上车子往厂外远处走去。
这泥路的水渠南边,是大众村的菜地。有一长溜半搭不齐的土墙围着。这路,向西,出了糟子池厂围墙角,就过县针织厂门,就通向水莲村,通向北边望得见整年冒蒸汽的氮肥厂。
每一个农户,这几天准备去拉糟子,就得整理车子。那时,有会持家的家庭,会让木匠精工制作一个稍大稍结实的专拉糟子的架子车。这车子框架用钢筋和角铁加固,很是皮实耐用。于是,大多数没有这种车子的农户,这就得涩羞着脸面向人家借这种车子。借来车子,还得备来围圏封闭的竹笆子或铁皮笆子!笆子备好了,就备好两个铁桶,和一条带吊钩扁担。有橡胶靴的也就备一双,当然,近半数的人儿没有胶靴,就穿一双旧布鞋准备在泥淖里踢达吧。
每一天早晨的天未明四五点,虢镇火车站周边辐射的近二十公里的乡村间,就会响起架子车铁皮笆与铁桶与扁担铁咚咚咚的振动声。那是每一个拉糟子架子车,在坑洼不平路上拉动步行时标配的声音。这种声音,在岁月退去三四十年的今天,依然不时的会在脑海记忆里咚咚咚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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