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微信学生的爸爸，询问了最近一周学生的写作情况。我的要求是，每周读五则童话故事，就读书内容写一篇感想，并摘抄好词好句。学生爸爸回答，感想没写过，写作就完成老师布置的作文，摘抄也没完成。关于摘抄，我强调多次，那是能解救作文出不合格低谷的捷径。然而除了最初一次做过摘抄，之后再没完成过。
无奈，我布置了一项看图作文，发了一张图过去。学生爸爸一看就说，连学校的作业都来不及，怎么写啊。
其实，我的要求很低，只要写500字就够了。
学生爸爸又说，她不太喜欢学习，这图估计不能理解。
我说，你可以先让她看图，能理解多少写多少，要养成写作的习惯。
学生爸爸回答，有机会让她写。
……
学生的爸爸，是我认识的人。他觉得自家的孩子读书不好，所以送来我这里做家教。
在最初让我教他女儿时，他对我说，我家的孩子太笨了，不适合读书。这是原话，绝不是瞎编。
第一次见这孩子就觉得这是个安静过头的女孩。当天给她上了一堂数学课。做题粗心，审题不仔细，动作慢得没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作业。这是我在她身上找到的问题。光是课堂作业就耗了一小时。
做完作业，我给她预习了关于角的基础知识。在完整地上完一堂预习课，做了简单习题之后，我问她，角是什么？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那表情一猜就知道是忘了概念。我继续给她讲解了三遍，对，我又讲解了三遍。再问她懂了没，她点点头说懂了。接着，我另找了一个题，转了个弯问她角的定义。她还是回答不出。老实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老师，连接讲解多次，而学生完全没有理解是很打击人的事。
我耐着性子问她：“你其实没有听懂对吗。”她一句话也不敢回答，只是无辜地看着我。
我又接着问：“你刚刚明明没有听懂，为什么我问你懂不懂，你会说懂了？”她还是保持沉默，我挺不喜欢别人这样的态度，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我们俩面对面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我知道这堂课上不去了，或者说上课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了解我的学生。
我告诉她，现在下课了，我们可以自由聊天，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我对她说：“我不是你爸妈，当我是个姐姐，你不用怕。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我只想多了解你。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假装自己听懂了？”
大概是我语气平和，态度也很好，过了一会她轻声地说：“如果我说不懂，妈妈会骂我笨，妈妈开始骂了爸爸肯定也要骂我。”她的声音很小、怯怯的、不凑近听完全听不清。
我能明白她父母的心态，因为就在刚才，我也有骂人的冲动。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听不懂的？什么时候开始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你在底下走神。回家作业开始做不出来。”
“二年级就听不懂了。”
我一愣：“那为什么你的数学卷子上的分数是96分？”她把数学资料都带了过来，里面有一张不久前的考卷。
“这是我已经做过的卷子。”我没明白，她继续说到，“在数学考了两次之后，因为成绩太差被老师在家长群里点名了。后来妈妈就去书店找到了一模一样的考卷，买了那整套卷子。然后每次考前都让我做一遍，做错的地方，妈妈就给我改，告诉我正确答案。”
我瞬间惊呆了。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从来没想过可以去找整套的卷子提前做一遍。考试是那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如此儿戏！
我能体谅父母对于孩子学习不好的心焦，也能理解父母为了提高孩子成绩使出五花八门的手段，但真的没法接受这样不负责任的投机取巧的方法。
我与这个学生约定，以后不再提前做考卷，不懂的尽管来我这里问，我保证不会骂你。她对于我不骂人的保证感到放心，因为我表现的信誓旦旦。
送走了孩子，我就跟她爸爸联系，问他知不知道考卷一事。
她爸爸如此回答：“知道的，这事我们是做的不对，但也是没办法才出的主意。孩子学习成绩差了，就没有学习的信心和动力。考试得高分，老师才会表扬她，能增加她的自信心。”
“那么为什么她不敢老实回答问题？你们经常骂她吗？”
“你不知道，我家从来没出过大学生，不管是我还是她妈妈。现在只希望她能考上大学。我们为她做了一切我们能做的。她做作业，我们为她准备好水，切好水果，零食也放在够得到的地方。她妈妈还为了她买了整套课本，边学边帮她检查作业。”他继续说，“我们做了这么多，她还是读不好书。有时候一肚子火控制不住就开骂。我家不像你家，都是读书人。我们家就是血统不好，我自己就不爱读书，看书就头痛，所以她估计也不是读书的料。”
“你们常在她面前骂她笨，说她不是读书的料？”
“发火了就会说，我们也打的，但是怎么打怎么骂都没有效果。”
这样的教育方式肯定是不对的，但我没有养生的经验给不了什么正面的建议。只能从我求学经验来说说。
家长们常常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孩子成绩越来越差？
我是这么认为的，当过学生的人都知道，一个知识点不懂，当下引起可能只是一道题做不出。而随着不懂的知识点越来越多，做不出的题目越多，学生就开始有厌烦心理。老师上课的讲解听不懂，就会开始神游，下课的作业完不成开始抄袭。老师点名批评了，就更加不爱学习了。这就是周而复始、恶性循环的结果。
但这样的状态其实是可以改变的。特别是小学生。
每个孩子都是从一张白纸开始，慢慢得往上面着墨。着墨太淡可以调整。老师在学校传授知识，胆大学生会发问，胆小的就需要父母多花心思。很多家长找了很多培训班，找了很多家教，寄希望于别人来教好孩子，借用外力都是可取的。但请别自私地为孩子设限，觉得孩子没有聪明到完成这项作业，觉得孩子没有时间做作业。也请不要粗暴地把那些怒火发泄到孩子身上。更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斥责不是读书的料，你伤了她的自信心，这是提前做无数张考卷都无法弥补的。其实你的孩子并不笨，也有读书的天分，是你自己觉得她不是读书的料。
每个孩子都只小蜗牛，她们正一步步地往上爬，父母们，请用你们的包容心、用你们的智慧去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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