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太太带着神神秘秘的笑容回来,孩子闻声,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太太抱着她亲了一口,然后从手袋里拿出一本《读者》月刊,说是送给她的寒假礼物,嘴馋的她,原以为妈妈买了零食,谁知道是“精神”零食,胖嘟嘟的脸上难掩失望。
我在旁边见证着这小小的意外,不禁莞尔一笑,我接过那本崭新的月刊,想先睹为快。
自从参加工作后,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读者》了,随意翻开,依然是那熟悉的小蜜蜂图案、整齐有序的排版、丰富多彩的故事,就像重遇一位老朋友,尽管岁月可能改变了我们的外在容颜,但却轻易改不了我们内在的心灵和连系。
我记得那是上初中时,同班一位男生同学很喜欢看《读者》,他经常会被里面的故事逗得哈哈大笑,于是,我在好奇心驱使下,让他借我瞅瞅。
可是,当我真的翻阅起来时,满眼尽是密密麻麻的黑白文字,这些文字似乎都是流畅优美的,感觉像是经过斟字酌句的,但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乐趣,我反而感到有点无趣,甚至觉得晦涩难懂。
可能是因为我语文科成绩一向不好,写作文更是差的一塌糊涂,所以,我才看不懂这些把文字通过某种特别方法组合成句子,最后变成文章的东西。
上初三那年,班上新来了一位语文老师,她大概50岁左右吧,黑色头发里混着不少白发,她个子不高,矮矮胖胖,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镜片眼镜,她穿着十分简单朴素,说的普通话还带有一些口音,感觉就像从鲁迅作品里走出来的上了年纪的女人。
当时为了应对中考,她每天都会布置写作文的作业,就是要求我们回家读报纸刊物,自己找一篇喜欢的文章,把它剪下来贴到作文薄上,然后根据文章写篇读后感或进行延伸写作,题目不限,字数不限。
这简直是要我的命,我不会写,我也不想写。于是,我净是找最短的文章,记流水账式的写几句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句子,应付一下就交上去。
某天在《读者》里看到一篇文章,篇幅很短,说的是地球污染问题,于是,我把平时在新闻广播里听到的一些相关评论,像模像样地整理揉合了一下,当作自己的感想写下来,最后还把文言文学到的一句“呜呼哀哉”作为我作文结尾。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作业交上去第二天早上,语文老师在上课前,点评了前一天的作文作业,她说有一位同学进步很大,想提出表扬,并希望其他同学可以学习他。万万没想到,语文老师口中所指进步很大的人居然是我,她不单点到我的名字,还把我的文章在班上念了出来。
那一刻,我先是惊讶,然后是羞愧。我从来没奢望过我写的作文可以被人认可,我也没敢承认那篇作文只是我东拼西凑弄出来的。
然而,厚厚的镜片后面,语文老师依然向我投来赞许和鼓励的目光,她说话的语气充满热情,就像是一束阳光,直直照进了我内心深处那个黑暗幽谷。
那天之后,我发自内心地想认真写作文,不想亏负语文老师对我的期望。于是,我开始认认真真地阅读《读者》、《故事会》、《深圳晚报》等各种报纸书刊,看别人到底是在写什么,他们是怎么写的,尝试站在作者角度去理解那些文字,努力记住那些流畅优美的句子。
最初是模仿写作,慢慢地,是灵感喷发,我发现,我已经不怕写作文了,我好像已经会写作文了。
大道至简,真情流露。所谓写作文就是把自己脑海里飘荡的思绪,用文字表达出来,只要你能产生思绪,手会写字,你就可以写出作文来。
让我遗憾地是,当我明白这个道理时,那位给我带来巨大改变的语文老师,却突然离开了,我们不知道她是去了另外一个学校,还是回老家了,我甚至没能记住她的名字。
我曾经想过,哪天我写的文章可以被别人读到的话,我一定要感谢一个人,就是我初三的语文老师。
忽遇文殊开慧眼,他年应记老师心。
老师,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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