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死亡的凝视（一）

   

来自死亡的凝视（一）

    小菲，昨天背起书包就连忙往家里跑去，郑琦还以为她撞了什么邪，因为平时小菲不这样。

    多文静一女孩呀，在班里成绩又好，文体娱都会，只可惜她家庭不好。

    这次小菲急忙赶回家还是因为家中的父亲，他又酗酒了，还跟别人动起了拳头。

    小菲母亲早在她五岁的时候就改嫁了，母亲对父亲失望透顶，对这个家也毫无留恋。改嫁的家庭不错，她曾几次想把小菲带走，可小菲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她也想过自己跟妈妈走，可留父亲一人，又觉得于心不忍。

    但是，父亲每天都会折磨一次小菲，特别是他喝酒过头了，小菲也总免不了一顿暴打，身上的淤青早就是家常便饭。可每每打完之后，父亲又愧疚不已，到了第二天，父亲还是老样子，照打不误。

    小菲前脚刚落地，看见躺在家门口的父亲，身上尽是些血渍，衣服上的血都干了好几块。小菲无奈、气愤、羞耻、怜悯……她看着这一切，这哪还是一个真正的家。

    郑琦算是班里和小菲走得最近的一个人，其他同学因为小菲的家境不好，都很少与之来往，甚至有些过分的同学，还会各种捉弄小菲。

    小菲是一个不敢将一切告诉老师的人，她的这种性格，在家庭中也早已尘埃落定了。

    读高一那会儿，小菲因为学校要交校服钱，她伸手问父亲要，可结果却被父亲毒打了一顿，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向父亲提一个关于钱的字眼。

    小菲也经常在想，虎毒都不食子，哪有这样的父亲。可她知道父亲最多也只有一年半的寿命，他早就患了肺癌，而这个消息也只有小菲一个人知道，当事人都全然不知。

    郑琦知道小菲也是不得已，摊上这样一个父亲，谁心中没有千百个不愿意。小菲在学校的综合表现都很优异，可平时她话就少，就连参加运动会，她也是全程面不改色跑完，最后还能拿到第二的成绩。

    葛戈老师也注意到了小菲的日常，可以说是“死气沉沉”，几乎除了读书，其他事也都很少与人交流。

    其实，葛戈老师是新来的大学生老师，他也去过小菲家，做过好几次家访。他觉得小菲所生活的家庭环境就过于让人喘不过气来，黑黑的长巷，巷子的四周尽是些斑驳将脱落的墙粉，居民楼上的衣服还滴着水，滴在厚重的石板上，滴答－滴答－滴答

    葛戈老师也曾多次劝服小菲的父亲，以后不要再以暴力教育小孩，应该注重从人出发，循循善诱。可小菲的父亲那听得懂这些，他敬着葛戈是小菲的班主任，不然早就将他轰出去了，只是怕四周邻居瞧见，又得嚼舌根了。

    每次，他也都把葛戈老师的话听完，可他没觉得老师就能怎么样，文化水平再高都没入他眼。甚至以最差的待客方式接待了葛戈，他把家里水槽里的水盛给老师，让老师坐只剩一半的矮板凳，就连说话时，会故意将自己的唾沫星子喷向葛戈老师。

    葛戈老师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故意为之，所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菲最讨厌的就是家访，她讨厌老师看到自己肮脏的家，不入目的父亲，所以她从来没邀请过任何一位同学来过家中，包括郑琦。尽管知道学校里的同学都在议论她的家庭，说她是酗酒鬼的女儿，妈妈的弃儿……

    关于这些流传，简直就像做噩梦一般，每到晚上就萦绕在小菲的头脑中。她连睡觉时的呼吸声都不敢放大，她怕吵醒父亲，总感觉总有一天要被这样的环境所逼到窒息。

    黑夜总是太过于漫长，给人的思考空间和时间太多。

    还没到放月假，小菲又背起书包跑回了家，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来到了家中，看见躺在床上的父亲，胸口被插了一把刀子，床单早已被染成鲜红，站在一旁围观的邻居议论纷纷“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一早上就死了。”“他昨晚喝得不多呀，还是他们家跟什么人结仇了呀……”

    小菲的班主任葛戈老师也赶到了小菲家，只看见小菲跪在床前一直在哭，可父亲的眼睛却始终没闭，像是在凝视着每一个人，嘴角还有一丝丝狰狞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