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旋风嘴里骂骂咧咧着,从桌子上跳下来,他又扑向林佩来。
乔远寒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林佩来拽到了旁边。
张家村的人刚才听乔远寒那么一说,怕染上出血热。他们看着张旋风扑了过来,都迅速躲开。张旋风这一下扑了个空,他脚底下没有站住,摔了个嘴啃泥。他的门牙硬生生地磕在水泥地面上,一个门牙磕断了。他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又挥着拳头抡向乔远寒。
乔远寒抓住张旋风的拳头。他抬起腿,膝盖正顶到张旋风的小腹上,张旋风由不得自己地哼了一声。
乔远寒趁机用力拧张旋风的手腕,张旋风疼得嗷嗷直叫:“你,你咋还下死手呢?”
“你还不去医院看病,出血热潜伏期六天,第六天全身器官都会出血,就只有等死了!”乔远寒推开张旋风。
张旋风听乔远寒这样一说,吓得脸色铁青:“谁陪我去医院?”
张旋风带来的人都交头接耳,假装没有听见。他们都躲着张旋风。张旋风灰溜溜地穿上自己的衣服,一个人去了医院。
待张旋风走后,张家村的人又围住乔远寒。他们中有几个人去厂里,问乔远寒要过债:“你给我们还钱!”
“这还不都是寒云惹的祸。欠下人家的债不给人还。她倒好,一个人跑了,叫我们给她当替罪羊。张家村的人从年前都闹到今儿咧,这还叫不叫人过年?”佩来媳妇嘟囔着:“乔远寒,你跟寒云订过婚,这债你该还。”
林佩来从茶几上拿了水杯子,狠狠地甩到自己老婆面前:“你狗日的得是人?佩文就寒云一个女子,娃不见咧,你还说这些丧天良的话?”他又扑上去想打自己媳妇。
乔远寒拽住林佩来:“大舅,寒云给你们惹麻烦了。我替寒云向你们道歉!我今儿回来就是还债的。我已经把姜永明的债还完了。”他心里替寒云难过,寒云失踪了,林家没有人管。佩来媳妇还说着风凉话,佩春媳妇就更不用说了!
乔远寒看着张家村的几个人:“你们把寒云写的借据拿过来,给我,我给你们还账。”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裤子口袋里摸了又摸,总算是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就是这张纸!”
旁边的男人一把抢了去:“嫂子,他叫给,你就给。他要是骗咱呢?”男人瞪着乔远寒:“不要以为我哥不在咧,婆娘娃好欺负!”
“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我能骗她?”乔远寒觉出这男子心存不良。
男人咧着嘴角笑了笑,他看着借据:“按照借据上的钱数,你应该再还我嫂子两万。不过,这两万块钱你们又欠了半年多。半年放银行要取多少利息?我要是用这两万赌个大的,怎么不赢万儿八千的?银行利息再加这些,你再还给我们三万,我把欠条给你。”他仗着人多。
乔远寒的目光变得异常冰冷:“白纸黑字在这儿,由得你在这胡说?当初立这张借据的时候有没有写利息?”
“没写,我这会儿写上得成?”男人瞥着乔远寒。
“当初立这张借据时,林村长和你身边的人都是证人。你今儿个敢擅自写上,我可以说,这张借据是假的,上面的钱数是你写的。你不但收不到这两万,我还要告你敲诈,勒索!”
女人忙拽男子:“你再甭胡闹咧。人家告咧,你去坐监狱还是我去?”女人看向乔远寒:“我男人的事我做主,不由他!”
“由你?你拿着我哥的人命钱,重寻了男人咋办?我哥的钱,我这当兄弟的也拿得。”男人翻了脸,他摇着手里的借据:“欠条在我手里,你把钱给她,她也给不了你欠条!”
“咋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寡妇带俩娃,你帮衬过你嫂子么?见钱眼开!”林家村的女人们气嘴八舌地骂着男人。
女人直接跪到了男人面前:“你不看我的面子,就看你侄女,侄子的面子。那是你哥的骨血,你得叫我把娃养大吧!”女人嘤嘤地哭了起来。快两年了,她白天干地里活,晚上回家照看孩子。年纪轻轻头上已经有了白头发。
张家村的人都看不惯男人:“你把借据给嫂子,你个懒怂替嫂子锄过一棵草么?管过娃么?”他们把男子压在了身下,抢来了借据。
乔远寒当着众人的面把两万块钱还给了女人,并当众撕了借据:“从现在起,姜寒云不欠任何人一分钱。”他这句话是说给佩来媳妇听的。
张家村人拿了钱也便散了去。乔远寒听佩来刚才说话的语气便知道,寒云没有回过林家:“大舅,我回来就是给张家村人还债的。我还有事,要尽快回去。”
“远寒,这大过年的。你都回来咧,咱爷俩喝几杯酒。”林佩来挽留着乔远寒。
乔远寒笑了笑:“大舅,我真的有急事。”他出了佩来家的门,又去了父亲的墓地。正月里的黄土还上着冻,麦苗还在沉睡。他把自己父亲、佩文、林老太太、佩武,翠娥坟墓上的杂草全除了去,又用手捧着冰冷的泥土,攒着坟墓:“爸,阿姨,奶,三舅,三舅妈,您们若在天有灵,保佑我早点找到寒云。”不信迷信的他,情愿相信有神明:“奶,你最疼寒云了,叫寒云……”他说不下去了,一个人趴在坟墓前哭。
回应乔远寒的是四野的风声,这个世界写满了别离。他知道这世间有无数个自己和寒云,都这样想着,盼着。
大年初三,乔远寒一个人走遍了西安市的四条大街,他希望着能遇到寒云。大年初四,他便开了多彩商城的店。商城里的音乐是喜庆的,而他的内心却像一座荒城。他已经还完了所有的债,他拥有了两家店,可他的心还是空的。这世界熙熙攘攘,在他眼底却是荒凉。他的眼底,心里只有一张面孔,一个名字:寒云,寒云,姜寒云……他在本子上写着寒云的名字,一个,两个……
姜寒云这会儿打开了出租屋的窗,她想把阳光放进来,她觉得房间里太过潮湿。
“寒云啊!”房东喘着粗气,她的胖手拢着自己的头发。眼眶变成了凹下去的两条线。
“阿姨,您刚做的头发真好看。”姜寒云硬着头皮说。房东年前染了微红的头发,烫了大卷。
“好看什么呀,我这都胖成口袋了。”房东瞅着寒云的脸:“看看你这小模样才长得真好看。不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好看,二宝他爸成天在我娘家门口吹口哨……”
姜寒云听得直皱眉头:“是呀,阿姨的五官到现在都很好看,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很美。”
房东张着嘴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寒云说话,我爱听。对了,我今天想跟你说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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