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十九
梓是被一泡尿憋醒的，摸索着床头的手机：凌晨一点。打开灯，扶着墙，坐到马桶上。瞥了一眼内裤，一抹红色？顿时睡意全无，睁大双眼，看了又看，确认是一丝血印。
“怎么这会儿见红了呢？”站起，提起内裤，抚摸着高高隆起肚子，慢慢斜靠床边。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先生又出差在外，怎么办？
女儿出生时也是这个时间见红，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落地，要不等到天亮再去医院？
可听说第二胎会生的很快，万一来不及怎么办？就这样思来想去，磨磨蹭蹭，也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还是现在去医院吧！
拿定主意，梓穿上衣服，拿出备好的押金，小衣服，尿不湿。轻手轻脚走下楼梯，三岁的女儿和公婆睡在楼下的房间，现在太早，梓不想吵醒他们。
将两个包放到小摩托车前踏板上，轻轻抬起撑脚，推出院落，缓缓关上院门，抬起肚皮，跨上摩托，打响，起步。
好在是末春，天气温热，到区上里的医院，需穿过长长一条两边都是田地，没有路灯的土路，不知是太胆大还是没有胆，微风中伴随阵阵虫鸣。梓，兴奋，激动，骄傲，担忧……五味杂陈。偶尔有汽车颠颠簸簸从身边超过，梓才从思绪中回头，小心避让。看向路尽头似近又远的路灯，快了，快到医院了。
到达医院时，已将近三点半，梓一手提一个包直奔住院部产科，一个小护士正趴在值班的桌子上休息。梓上前怯怯的打招呼：你好，你好。
小护士抬起头，懵懵的看了眼梓：你是来探视哪个病房的产妇？
不是的，我是来生小孩的。
“生小孩？你一个人？”小护士提高音量，站起，够着身子看向被桌子挡住的大肚子，才确信这个女人是来生小孩的。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胎还是二胎？”
“见红了，二胎。”
“你别动，稍等，我将值班医生喊来。”
小护士转过身，打电话：“陈医生，你快来，现在有一个女人，她一个人来生小孩，是二胎，见红了。”
梓听着，觉着有些好笑，大概这个小护士第一次见一个大肚婆只身一人半夜来生小孩吧！
只见一个女医生从走廊右急走过来，定睛看向梓：跟我来，躺到里面床上。
梓躺在产床上，暗自镇定，褪下内裤，抬起屁股，虽已经生过一个小孩，但内心还是有些羞涩。女医生边检查边问：就你一人？
“嗯”
“你家人呢？”
“老公出差，大的还小，跟公婆睡，不想喊他们。”
“这是二胎？”
“嗯”
“准备的用品都带了？”
“嗯”
“等门诊上班，我让护士去给你交下押金。”
“我自己去交。”
“别，二胎说不准没走到门诊，孩子就掉下来了。也不知是胆大还是没脑？这么危险，也敢一个人过来，生在路上怎么办？”
虽然被说，梓心里还是欢愉的。
“赶紧打个电话，通知家里人来。”
6点了，给老公拨去电话，两声铃响就接通了。
“我一个人到医院了，爸妈还不知道我出来。”
免不了引来老公一顿臭骂，梓呵呵的傻笑着。
“我现在就回去，下雾了，大概不好上高速，从下面走，下午才能到家。”
“嗯，慢点，没事儿。”
7点多，公婆带着女儿赶到了医院。
“妈妈，弟弟要出来了吗？”
梓看着小小的可人儿，心有些疼，有些歉疚，就要多了一个人来分父母的爱了，愿女儿永远开心，快乐。
肚子一阵阵疼痛，站也不是，坐也不行，扒着病床的栏杆忍耐着，细小的水珠从身体的每个毛孔冒出，好像比生女儿时还疼。早晨的那个女医生一会儿就过来检查、询问一遍。
阵痛越来越强，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肚皮绷得紧紧的。
“拿上孩子的用品，衣服，好进产房了。”
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快十点了。
产房里医生，护士大概有四五人，各自有序忙碌着，梓褪去一只脚的裤子，躺到产床上，下身有些凉嗖嗖的，一个护士将梓的腿用绑带固定在产床上，屁股下垫上厚厚的卫生纸。
女医生在一旁细心观察，语气温柔：“放松，放松，有便意来了，就用力拉，别不好意思，每个女人生小孩都是这样。”
肚子疼的直冒汗，梓只有听着，无心应答，双手抓着栏杆，将力集中在下身。
“快了，快了，看到宝宝头了，很好，很好。”
…………
“哇，哇，哇……”婴儿专属的哭声冲撞着梓的耳膜。
“宝宝出来了，健全，现在中午十一点一刻，男孩，7斤8两。”
“祝贺你一双儿女，心想事成。”女医生笑着祝福道。
“谢谢！”梓虚脱的躺在产床上。护士将孩子抱过来给梓瞧瞧，就交给了在门口等待的妈妈和婆婆。
偌大的产房一下安静下来，是个男孩，梓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给老公他们家也算有了交代，只愿公婆以后不要重男轻女，待女儿好些。老公还不知何时才能到家，要打个电话告诉他，孩子出来了，是个男孩。
“你怎么还在这？好了呀，你家人怎么没扶你回去？”一个护士进来取东西，看到梓还躺在产床上，惊奇的问？
“好了！我？”梓抬起身子，腿上的绑带不知何时已经解开，穿好裤子，缓缓地走下产床。
“我扶你。”
“没事，我能走，病房就在隔壁。”好在病房不远，梓扶着墙移步到病房门口，只见妈妈和婆婆围着孩子开心的谈论着，小女儿乖乖的站在一边。
“这孩子真漂亮，就像他爸小时候。”
“额头饱满，有福。”
……
“妈妈，妈妈！”女儿看到她，赶紧跑过来搀着梓。
“出来了，赶紧到床上躺下，别进风了。”妈妈和婆婆围着孩子继续开心的谈着。
梓紧紧牵着女儿的手，踱步到床边，拉上被子，拿过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是个男孩，7斤8两。”
“我就知道，我命里该有一儿一女！你好好休息，我大概还有3个小时到家。……”
后面老公还说了什么，梓已经听不清了，太累了，看了眼酷似老公的儿子，拉着女儿的小手，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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