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远寒的这一拳来得太突然,孙志勇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瞪着乔远寒缓缓站起来:“你他妈的疯了?”他大吼着,一把揪住乔远寒的衣领,无奈他的身高比乔远寒低得多,他须踮起脚尖。
“你他妈的脑子有病,你还是车间主任呢,你没事在这里坏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你是人吗?”乔远寒抓住了孙志勇的手。
“我就是粗人一个。碳化的那个姜寒云就是长得水嫩,我就是看上她了,我睡了她关你屁事!”孙志勇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扳手,他原是操作工出身,初中没毕业接了自己父亲的班。
乔远寒又是一拳打向孙志勇的脸上,他的身高占绝对的优势:“孙志勇,你就是一个流氓。”
“我流氓怎么了?我睡你的女人了?”孙志勇抱住乔远寒的腰,他的小短腿来回地踢着,他想把乔远寒绊倒。
“孙志勇,你再胡说一句试试?”乔远寒挣脱了孙志勇的胳膊,他又是一拳打到孙志勇的颧骨上。
孙志勇趁机拿起扳手直接砸到乔远寒手上,乔远寒的手背上顿时渗出血痕。
孙志勇得意地指着乔远寒:“你也看上姜寒云了?我告诉你,我真摸她了,那身子真白,尤其是这块,”他猥琐地在自己胸口拍:“真的够大!”他说完瞪着乔远寒:“你一个小调度敢打车间主任?”
乔远寒没有管自己受伤的手,他一把抓住孙志勇拿着扳手的手:“我今天废了你,我让你长着人嘴不说人话!”
乔远寒这一下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这一拽一推,孙志勇脚下打了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个仰面朝天。
乔远寒趁机用膝盖压住孙志勇的胸口,他的拳头如雨点般往孙志勇身上抡:“我这个小调度就打你了,你再坏姜寒云的名声,我还继续打你。”
孙志勇抬起胳膊捂住自己脑袋骂着旁边的人:“都他妈是死人,去叫值班厂长!”
何副厂长赶到合成值班室时,乔远寒和孙志勇正扭打在一起。孙志勇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乔远寒不会骂粗话,他只抡着拳头。
“谁给我再拿个扳手来,我给你俩抡鼓点,看谁今儿能把谁日他咧!”何厂长大喊了一声鼓着掌:“我就喜欢看热闹。”
乔远寒推开了孙志勇,孙志勇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络腮胡子沾了血粘成了一撮一撮,两个颧骨发青,一个眼睛肿成了一条线:“何厂长,我从车间刚回值班室,乔远寒进了值班室劈头盖脸就打了我一拳。”孙志勇抹了一下嘴角,侧过脸唾了一口唾沫。
“孙志勇,你个狗东西是个啥货,咱厂谁不知道?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迟早要吃牢饭。”何副厂长来的路上问过叫自己的人,他骂着孙志勇:“你个狗日的,啥时候进车间巡查咧?你在值班室打牌呢。”
“乔远寒,你是调度。你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啥不?指挥生产。谁叫你打人来咧?你俩明天都在全厂通报批评。上班时间打架,一个人罚一百。”何厂长是个瘦高个,脸忒长,厂里人私下里叫他何驴儿,他指着乔远寒。
乔远寒也不争辩,他回头瞪着孙志勇:“你要是再胡说,我揍扁你。”
“何厂长,乔远寒威胁我。”孙志勇对着何厂长喊。
何厂长生气地指着乔远寒:“乔远寒,今儿个零点产量上不了一百吨再罚你一百。我叫你打架!”
姜寒云早上六点已经起床了,她习惯了清晨读书。她正在读乔远寒送她的《张晓风散文集》,她读得认真竟忘了时间。
“姜寒云,吃早饭了。”王梓敲姜寒云宿舍的门。
姜寒云和王梓刚走到职工食堂门口,厂里的广播响了:全厂通报批评,全厂通报批评,调度乔远寒和合成车间副主任孙志勇上班时间打架,每人罚款一百。
这则通告被连着念了三遍。姜寒云想起昨晚乔远寒问自己的话,他去找孙志勇算账了?她又拿着饭盒往回走,她想去调度室找乔远寒又觉得不合适。她回到宿舍,站在宿舍门口等乔远寒下班。
乔远寒八点下了班才到厂里的医疗室去包扎手。他抱着大衣缓慢地往宿舍门口走,逼仄的楼梯通道里有一缕阳光。阳光很亮,他披着一身寒风回来,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姜寒云就站在那缕阳光里,她看着乔远寒:“你下班了,你打架了?”她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受伤的手。
“嗯,我见不得别人欺负你,诬陷你。”乔远寒知道打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己进厂不到半年时间已经打过两次架了。他低着头去开自己宿舍的门。
“你吃饭了吗?”姜寒云问乔远寒。
“没有。”乔远寒这才觉得手疼,他手里的钥匙竟塞不进锁孔里。
姜寒云走到了乔远寒身边,她握住他受伤的手,她的眼泪一滴滴跌在他受伤的手背上:“都是我连累了你。”
“我愿意,不管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见不得你被人欺负。”乔远寒注视着姜寒云:“不疼的,你别哭了。我不想看见你流眼泪。”他眼神里的那抹疼惜落入姜寒云的心底。
“怎么会不疼呢?”姜寒云哭了起来,她抚摸着乔远寒受伤的手:“都是我不好。我不想被王慧丽冤枉,我想看合成车间的报表……”
乔远寒捂住姜寒云的嘴:“不说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忘了它。即使身处绝境也不要忘了对于美好的向往!”
“我总是连累你!”姜寒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乔远寒替姜寒云擦眼泪:“我告诉你,不是连累,是我愿意,我想要保护你。这辈子我都想保护你。”他低头,他的额头,脸颊贴着姜寒云的发丝:“如果你不嫌弃我,我愿意用这一生守护你。”
姜寒云哭得更委屈:“你打架会影响你在厂长心里的形象,你是中层领导。”
“我不在乎当什么中层领导,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可以不在乎这个世界,我只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你。”乔远寒紧紧握住姜寒云的手:“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心。”
姜寒云注视着乔远寒,她靠在乔远寒胸口哭:“我懂,可是我又害怕,你这么好,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我是农村人,我有那样的父亲……”
乔远寒低下头,他的嘴唇落在姜寒云的额头上:“你怎么这么傻?我始终要的是你,不是你来自哪里?”他注视着姜寒云笑:“承蒙小姐不弃,小生今生今世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寒云又被乔远寒逗笑了:“你的手真的不疼吗?”
“不疼,我的生命中有了你,一切便都是好的。”乔远寒握住姜寒云的手:“我饿了。”
“我去给你打饭。”姜寒云轻轻地放开乔远寒受伤的手。
乔远寒却握住姜寒云的手:“既然我们的手已经握在一起了,就是一生吧!我和你一起去!”
乔远寒握着姜寒云的手走到了宿舍楼门口竟遇到了夏沫。夏沫的目光停留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她的目光开始是呆滞的,紧接她的眼睛里有了一层泪雾,这些泪雾聚集着,聚集着化作泪水冲出了她的眼眶:“你们?”她的声音轻颤着。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姜寒云!”乔远寒看着夏沫。
乔远寒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把把刺在夏沫的心口。她觉得自己的心霎时鲜血淋漓,她指着姜寒云:“为什么是姜寒云?她是一个农村人,见识浅薄。论学历,她就是一个中学生。”
“因为爱。”乔远寒回答的极为简单,他拽着姜寒云向职工食堂走。
夏沫转身看着姜寒云的背影,她恨不得把目光里的恨化成利剑,刺死姜寒云:“姜寒云,你给我等着。”她咬牙切齿。
第四天,姜寒云上四点班,乔远寒上的是白班。
姜寒云刚打开书本,有了敲门声。她打开门,在她面前站着一个衣着得体,妆容异常精致的中年女人。
这女人年轻时绝对是罕见的美女,女人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姜寒云:“你叫姜寒云?”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全是不屑。
姜寒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并未见过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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