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行工作几年，看见成堆的钞票也已经无感，因为明白那不会增加自己卡里一分钱的余额。看见各式各样奇葩的人也已经无感，因为，人在金钱面前，总是异常得丑陋。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社会变成了一个欠钱的人才是大爷的地方。
我们支行原来的女行长，是一个很较真的人，所以有人欠钱，她要去追讨。然后那家公司的老板，不听地打电话给她，用不堪入耳的话骂她。她淡定地边开车，边开着蓝牙，好似并没有听到那些话。
一家大公司一边欠着我们的钱，一边还在正常地经营着，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他们不肯付利息，我们上门去，老板娘觉得我们毫无同情心，他们已经这么可怜了，保姆也没请，为什么银行不能放过他们呢？
有个人把贷款的钱借给了小舅子，结果小舅子经营不善，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因为还不起高利贷的钱上吊自杀。贷款逾期，我们找到借款人，他黑着脸，我不会来还的。他老婆跑到银行来闹，坐在地板上哭丧般地嚎叫，好似我们欺负了他们。
每当这些人来的时候，我们却还不能对他们有脸色，因为还要跟他们谈判。领导说，要客气。
我们好声好气地陪着骂。
就是觉得恶心。
今天在看杀死一只知更鸟，里面迪尔听到原告律师在质问黑人汤姆时那种鄙夷，轻蔑的口气时，哭着跑出了法庭。他对斯库特说，觉得恶心。
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客户。
是的，就是恶心。
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就觉得好恶心。
最让我觉得不明白的是，居然有人觉得那些老赖，值得羡慕。因为他们有钱。
这是什么样的价值观？
我很喜欢蔡康永的一句话，他说，我们终将会因为美德而获得内心的宁静。
那些人，不知道夜深人静，会不会辗转难眠，行将就木，会不会难以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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