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泣血之沙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1
“我们能一起玩儿吗？”
“不要！”
男孩把女孩推倒在沙地里，接着用手抓起一把沙子向女孩身上撒去。
“不许欺负她！”
另一个男孩冲了上来，两个孩子扭作一团。
倒在沙地上的女孩看着它们扭打着，惊讶到没有按常例掉出眼泪来。
她喜欢那个丢她沙子的男孩，虽然小孩子的感情有些捉摸不透，更多的是无法形容，但看过几集言情剧的她，知道这种心砰砰跳的感觉叫喜欢。
原因也很简单，他看起来很好看，他的皮肤白嫩，总是会穿着一些很帅气又新潮的衣服。很多时候感觉他就像是一个小王子。其他人的暗恋或者明追好像也是以一张好看的脸庞开始的呢。
另一个男孩子长的丑丑的，皲裂开的皮肤和破烂发臭的衣服以及总是在鼻孔里的手指总让人不想和他玩。
小孩子回合制般胡乱的打斗并没有什么伤害力，尽管小王子打不过，她的担心也是多余的。而且家就在眼前。
落日的余晖映照着沙地前的两栋屋子，一座是反射阳光显得金碧辉煌的宫殿，另一座则是简陋的平房。但在她眼里没什么两样。这是小王子和她的家呢。
素素的眼里，爸爸每天都去工地工作，而妈妈管着一家人的吃饭洗衣。妈妈长的挺好看的，和她一样好看！ 就是脸上经常有淤青或者血块。
她知道每次爸爸喝完酒回来，妈妈的脸上就会有这些东西了。她总是缩在角落里，看着爸爸的拳头乱挥，就好像是动画片里的鸭子在跳舞。妈妈总是哭着对着她叫：
“素素，素素！救救妈妈！”
她知道这是在叫她了，但是素素讨厌妈妈这个时候叫她，因为会连累素素，素素也会被爸爸打。浑身酒气的爸爸打素素。素素也会哭的，但是素素就不知道再叫谁来受罪了。妈妈真讨厌！和平时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
小王子的家里只有妈妈陪着他，他的爸爸偶尔才回来一次。他的妈妈比素素的妈妈要好看一些，只有一些些！因为她的嘴总是涂的红红的，脸总是白白的。素素觉得，小王子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因为小王子想要什么，他的妈妈就给他买什么。小王子总是穿的像小王子一样！
……………………
2
素素读完了小学，开始读初中了。小王子不和她一起读小学了，小王子去了一座贵族学校。只有那个还穿着臭臭的衣服的男孩还跟着她在一个学校。
素素很讨厌那个脏脏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总喜欢捉弄她，弄的她面红耳赤。有时候又偷偷塞给她糖吃。素素觉得这个男孩简直就像语文老师刚教过的那个成语一样——不可理喻！
尽管和小王子隔了三条街的距离，但素素觉得她们的爱情肯定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开始，就像电视里放的一样，阔少和平民女孩的爱情肯定是来自于一次偶然！
为了增大这个偶然发生的几率，素素开始每个礼拜放学都跑去那个贵族学校门口看小王子。她还特地买了一本贴纸本子。包了一个好看的封皮。封面就写：《秦素和苏逸航的浪漫爱情故事》。放在座位里，用来记录每个礼拜可能发生的浪漫偶然。
很多个礼拜秦素都没有见到那个应该出现的男孩，她暂时还不知道骑着能轰轰响的摩托的男生们可以毫不畏惧的逃课出去玩电脑游戏或者去ktv唱歌。直到有一天，秦素看见那个精致的学校门口，苏逸航手捧着红红的玫瑰花。嘴里叼着一只烟，向着一个穿着白裤袜、怀里抱着熊娃娃的女孩表白。
显然秦素被震撼到了，为什么自己喜欢的王子会看上这种女孩子！她有什么好？她虽然长得很好看。打扮的也很好。还有一个装饰得当的熊娃娃。就是这些东西可以吸引自己的王子么？
女孩摇了摇头，也让秦素暂时放下了似乎马上要破掉的心。女孩小跑着离开了伸出手的苏逸航，让苏逸航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的当然不止是秦素，还有一干路人和学生，他们发出了嘘声。让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耻辱的苏逸航感到极大的愤怒，他以恶狠狠的瞪眼回敬众人，当然也包括秦素。
秦素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回到家后，确定四周安全的她拿出了这个本子，可是今天的事情她有些不想写进本子里。这段前奏实在有些糟糕，她干脆描写王子的打扮与行为算了，描写他的帅气，再写写自己对他的倾慕，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她上课也想着那个王子的样子。发呆走神自然是家常便饭。这让她没法好好听课。她的成绩实在是有些难看。但她没法停下脑袋里的幻想，想起她帅气的苏逸航，想起那个应该下地狱的女孩子，想起那个女孩怀里的熊娃娃。
她突然想给自己也买一个熊娃娃了，去了一趟礼品店，躺在那里的娃娃下面标注的数字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有办法，走出礼品店便直接往家里去。
家门前的沙地让她停下了脚步，脑袋里闪了个激灵。秦素从家里拿出一个吃完被淘洗干净的玻璃水果罐头瓶，灌上半瓶这个让她记忆深刻的沙子。还在上面用贴纸贴了个笑脸。
“啵-”
轻轻的亲了一口笑脸，接着又找上自己以前的白衣服，包成小熊形状，再缝合出脸和爪子：
“咚咚咚咚！自己做的熊！”
这个熊实在是怪异而难看，少女的心思也没有人能理解，妈妈并不关心她的这个熊放哪里，只要不伤到她自己就好。
虽然秦素只拿出来过一次，但脏兮兮的男孩仍注意到了这一只突然出现的熊，他用两个礼拜的晚饭钱去礼品店买了一只真正的熊娃娃，没有沙子的熊娃娃。
他思考了一下，以现在的关系状态，自己当面给秦素的任何东西都会被拒绝，假如死皮赖脸待在那里硬塞，陈俊这个名字将会成为秦素最讨厌的名字。于是他制定了一个小小的计划，内容大概就是找一个没人的时间，自己跑到秦素的班级上，把礼物塞在她座位里。然后高高兴兴大大方方地走出门。
计划实行的很快，陈俊找到了一个空档时间，悄无声息的走到秦素的座位上，把熊放进了座位。可是，紧张的他不再灵敏稳重，手一挥，一本薄薄的带着好看的封皮的本子摔在了地上。慌乱至极的男孩赶紧把这本本子捡了起来，他也看见了他从不想看见的东西。
“爱情故事？”
“苏逸航？”
“看起来矜持其实是个婊子一般的女人？”
陈俊实在是想不到秦素会喜欢上苏逸航这样的人，尽管除了小时候的几次打架，他与苏逸航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但在网吧里打游戏抽着烟的那个面容他还是记得清的。
陈俊看完了本子里面空洞洞的内容。接着若有所思的走了回去……
上课铃响了起来，又到了秦素发呆走神的时间，她先得打开座位把课本拿出来。可是她拿出来的却不是课本了，而是一个棕色的，有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和一个精美蝴蝶结的熊娃娃。
这么一天的上课时间就在发呆、好朋友的责问和脸红之中飞快的过去了……
难道他开始接受我了？秦素一边抱着本该厌恶的熊，一边憧憬着那个站在隔壁奢华的大门口等待她的发光的王子。她的步子也难得的轻快了起来，好像她跑的快一些王子就不用等那么久了。
那个大门口却是空荡荡的。上面贴着几个有关于出租事项的黄色纸条。
但是熟悉的哭声让她加快了脚步，这次的撞击声也比平时大了不少，等她急匆匆的打开门，却只见爸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哭声也没有了。她再推开里面一扇门，满是伤痕的妈妈正悬在空中。表情虽然痛苦，可又带有一丝解脱的味道。
她把熊娃娃重重的摔在地上，熊娃娃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爸爸很快就被带走了，在一片警笛声中，面无表情的她和哭丧着脸的奶奶站在一起，奶奶显然是被自己儿子的离去而伤心了，她一边哭，一边用着方言说着：
“早叫你生个儿子了嘛！你这个天杀的败家玩意！生个丧星做甚！现在你看……你可叫我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爸爸被带走的第二天上学路上，脏脏的男孩看似偶然的碰上了秦素。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嗨……我听说了那件事了。”
“我知道你很伤心，我希望你能早些振作起来，其实那个熊娃娃是我送给你的。”
“这是巧克力糖，吶！给你咯。”
秦素飞似的离开了伸出手的男孩……
…………………………
3
时间流逝，一晃又是三年，秦素已经是一个在紧张备考中的高三学生了，虽然在家需要挨骂和承受那张巫婆般的嘴脸，可是她在学校还是有些开心的，有好朋友陪着她。
“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小红你是猪嘛？天天知道吃。”
“你才是，下一餐吃什么难道不是人类最大的难题么？”
“再多吃一些你的裙子就穿不上啦！”
“不要！那……我少吃一点点。”
秦素和闺蜜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恍惚间，她又看见那个仿佛还在散发着臭气的男生站在她的教室门口外的走廊上了。他双手插进口袋，一只脚踩在墙上，作出自己最帅样子和另一堆男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那个男生我看着有些眼熟啊，好像每次下课都来呢，他长的一般般呢。”
秦素没有回答。他曾在她面前学苏逸航抽过令他自己咳嗽的烟，也在她面前摆过一戳就破的阔，除了一些讨厌之外，他对于自己的钟情倒是令秦素有些感动，自己和他似乎也有一些相像了。
是的，秦素依然没有放弃从孩提时代就有的那份对苏逸航的喜欢，虽然作为小时候就是的邻居加朋友她们互相有联系方式还聊过几次天，但实际上是存在于两个世界的人。
她想起了还在家里的那个沙子罐熊娃娃，还有桌子里的封皮有些发黄的本子。这些年老天一直都没给她多少机会呢。
“老天真不公平！”
她想努力给自己营造一个好的生活，有了相对充裕的钱，她就可以离开那个可怕的奶奶，碰上苏逸航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些。所以她努力的学习，每天和努力学习的同桌小红为伴，尽管和别人比她学习基础很差，但她慢慢追了上来，她希望今年能考一个好的二本学校。目前来看她的这一条出路是很好的，幻想一下，似乎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呢。
老天很快实现了他的公平，她在高考考场上做题一点也不慌张，得心应手，考完自然是一脸轻松的出来，然后安慰哭啼啼的小红……
“没事啦，考完这一场，只剩下下午一场啦。”
很有意思的是，吃完午饭出来，就在一个奶茶店里，她遇见了苏逸航……
苏逸航以前的那副帅气朝阳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他染着搞笑的绿色头发，脸上有着两道疤，不搭调的衣服胡乱的穿着，因为抽烟牙已经发黄，在对着她咧嘴笑的时候尤为明显。
“你好，美女。”
“你好，苏逸航。”
苏逸航有些惊讶，自己准备搭讪的女生这么主动，还认识自己，他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生虽然脸有些蜡黄，可模子挺好看，衣服也够土气，可身材不错。他回想了一下，但没有多少记忆了。
“我叫秦素，我们很小的时候是邻居呢。”
“噢！我想起来了，秦素？秦素你好。”
“你今天高考怎么样？”
“高中？噢，噢，我没读了。”
“哦，那你在奶茶店是在等人么？”
“tmd老子今天叫的人一个也没来，明天老子砍死他们。”
“哦，哦。”
秦素有些失落，但现在她还有很多话想说。
“你那时候为什么搬家呀？”
“鬼佬把那个二奶贱人给踢了，贱人把给她买的房子卖了然后跑了，然后这个鬼佬每个月给我一点屁钱，让老子自己过活。”
“哦。那好，我待会要考试啦，再见”
“再见，美女。”
秦素有些失望，自己的意中人就是这个样子？她开始在继续自己小时候的喜欢还是开始新的想法之间左右摆动了，虽然她不算亮眼，但还是有被表白的经历的……
不管怎么样，现在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好好考试吧！
………………
4
经历完高考完聚会后的离别的伤感，秦素也已知道自己上了二本的分数线。但接着，奶奶与她的冲突也爆发了。
“你个要送人的闺女家家？你读个什么书哟？俺辛辛苦苦捡垃圾赚钱给你读高中，你快点去赚钱来！我村头的那个王家，那个王家有个俊后生来，俺到时候给你拾掇一下，你嫁了去哦！”
“不要！我可以申请国家助学金，我要去读书！”
“你丢个什么人哦？天天国家国家的叫。俺一个人养你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养俺，就是你，克走了俺儿！俺的儿啊……呜呜呜呜……你那孤儿娘一个人进的家，连个嫁妆都没有的喔，俺家丢的什么人！呜呜……就是你滴娘把你爷儿克死了哟！呜呜呜呜……”
秦素没有说话……
秦素被迫选择了打暑假工自己赚取学费，这个躁动的暑假，沉稳的她靠打工赚取了足够的钱，有意思的是，她收到了苏逸航的消息。
“嘿，放假了出来玩么？
犹豫了一会，本来打算继续赚一些杂费的秦素还是去了。不同于上一次的见的样子，苏逸航又变成王子模样了。收拾整齐的头发，得当的衣着。这让秦素觉得几个月前见到是另一个人。
约会地点是街上的一家饭店：
“你来过这里吃么？”
“不好意思，以前没怎么来过这里呢，看这里的装饰，好像有些高档……”
“没事，我请你吃一顿饭。增进增进我们以前青梅竹马的感情。”
“其实我小时候挺喜欢你的，当真，我记得我有一次推了你，把你推倒了，我内疚了好久呢！”
秦素表面依旧是平静没有一丝涟漪的，但似乎已经无法呼吸了，秦素的心快要蹦出来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并没有白费，还有可能种出一朵爱情的花来。这种成就感换谁都会有一些开心的吧。
“你那段时间怎么了？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是有什么事情么？”
秦素的问题如同连珠炮。
“你们快高考那段时间，我爸爸把我妈甩了，其实我妈一直都是二房，你知道的吧？我也刚好和自己当时无知喜欢上的女朋友分手了，一堆堆的烦心事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苏逸航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
“对不起，问到你这些……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用担心了，以后会好的。”
“谢谢，你真是善良体贴。”
秦素点了一些便宜菜，两人有说有笑的吃的很开心。这是一场愉悦的约会。
……………………
5
在街道边看完约会全程的陈俊知道自己要加紧追求的步伐了，他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大沓脏乱的小额钞票，然后到像样子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扎玫瑰花，又去了从来没去过的西装店买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以他的思维，最好最快最合适的表白时间自然就是今天晚上。
……………………
晚上奶奶并没有在家，秦素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还哼着小曲儿，一边看电视一边笑，在桌子上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是聊天软件的消息提示：
苏逸航：“我在街上宾馆门口等你，有急事。”
秦素明白这是什么了，她有些慌张。似乎她需要作出一些改变自己人生走向的选择了。
与此同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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