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

文/随风

本文章参加简书官方有奖征文有奖征文|中秋赏月大会 」

1）点滴滴进手臂如同血液滴出身躯

她躺在床上无力地望着点滴袋，记不清今天挂了几瓶了，反正滴完就换，睡得很惊醒也很虚幻，怕滴完了血液倒流，还怕死吗？

虽然儿子隐晦不说自己什么病，但是看着自己日渐消瘦变黄甚至是变枯黄的腿脚手臂，隐隐中知道自己走不出这医院了。

那点滴悄然无声但是却似有强烈的节奏般滴在身体里，如果它真的能滴好自己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怎么如同自己的生命在滴干一样，干涸的身体没有因为吊瓶而温润起来反而更加的干枯。

2）封住的窗如同封死了希望，希望在缝隙间飘走

今天是中秋也是国庆，一轮轮的亲戚走马观花般来看她，都试图说些安慰的话却每每在无法闲扯中突然沉寂，无处安放的眼神望向窗外不知名的点，假装欣赏花花草草，或者看着那敞着一条缝子的窗，都试图去打开想缓缓病房内的空气，但都放弃了。

“有病人逃出去所以固定死了，打不开的。”她每次都是悠悠传来这一句解释。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病人逃走的原因，因为到这儿的病人几乎都是重症或者说宣判了什么的，都这样了还拼命逃？

封住的窗如同也封住了她的希望，生命仿佛在点滴中消耗，她也不会再有明年的中秋了。

3）纵使相逢应不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不久自己会去陪伴地下的老伴了，那个三十几岁就抛下娘俩走了，身体高大的上海人。

也许她现在的样子纵然相见也不会认识，但她可以肯定能认出他，白皙高大。

想起说媒那天也是中秋，月光如丝，心情如花。虽然婚前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家务，但是看着他白皙的脸她暗暗下决心大不了都自己做。

这一做就是十几年，男人死后她更加的辛苦一做又是三十几年，没钱的时候捡过瓶子和纸板，在荒地上开垦过菜地，起早贪黑就为了家里的儿子和孙子。

4）做不出像样饭菜的儿子

现在想起来每天儿子的面都见不着，儿子经营KTV半夜三更回来午后出门。自己却天没亮鸡没叫就出门，疫情期间才全家过了几个团圆安生日子。

儿子能看出来啥？指望她守着自己？！他现在都不会做顿像样的饭，现在每天自己吃的还是快餐，都靠自己的老姐姐转几趟车来送吃的，难道是自己的悲哀吗？

5）生命如果可以重来，你会怎么过？

想着自己生命中除了忙碌还是忙碌，也许这是那个时代人的通病，闲下来也许早就生病了。

其实自己已经痛了很久，也忍了很久，忍到最后胆结石堵塞胆管，她隐隐听到儿子讲电话时提到胰腺，她不想去想了，知道又如何？虽说没人不怕死但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很怕，除了夜深人静暗暗流几滴泪，白天特别是假期很多的亲戚看她，她还不想很糗。

晚上看着透过窗户的月亮，月光洒在白色的床被上也泛不出光。

她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如果可以重来会怎么过呢？电视中毕竟是美好的，她的爱不轰轰烈烈却如溪水般流淌过。

会拒绝那个白皙的男人吗？

会不起早贪黑躺着享福吗？

会对那些垃圾桶里的瓶子和纸板视若无睹吗？

......

时代造就了她们这批人，勤奋，勤劳，拼命，当流干最后一滴血时才意识道生命已经枯竭。

每个人生都是一本书，平凡中可以读出精彩，精彩中曾有过绚丽，当合上自己的书本，谁会愿意去翻阅呢？除了每年清明坟头上的清火，也许几辈子几辈子的积尘，最终在人间没有了半点讯息。

完
随风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