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有毛病

脑子有毛病，不仅是一句骂人的话，也是一句流行语。

五岁小孩因为不耐烦，会对奶奶说，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奶奶会忍不住笑，因为她知道孩子还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不过是跟动画片上学的。

而对两个面对面的成年人来讲，说出这句话来毫无疑问是骂人。

早高峰的地铁站总是人潮汹涌，上班族们步伐疾驰，匆匆向前，列车迅即而过。车厢内通常是满的，需要挤一挤才上得去，有时候要贴着车门站立，连扶手都没得抓，但也不至于摔跤，因为人挤人，人挨人，绝对没有倾倒的余地和空间，但车厢内的人也就融为了一体，随着列车的行进做着小范围的毫无风险的波动。

地铁车厢内你偶偶会遇见吃东西的人，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虽然明文规定在地铁上不能吃食物，但总有人不遵守。

有时还是气味很重的食物，即使你没看见，但车厢内有流通的气流，那味道也会钻进你鼻孔，让你心生疑惑，这味道好大，哪里来的？

你举头四周看看，通常会发现有个家伙正把食物往嘴里送，大快朵颐，不亦乐乎，毫不顾忌旁人感受，也毫不理会周围环境，一个人沉浸在食欲之中。

当他决定在地铁车厢内吃东西的时候，肯定什么都不会管的，反正也没人会管。

尤其美食在手，经不住诱惑的时候，肯定要先下手为强，哪管是什么地方。如果一个旁人插手过问，他肯定会想这人脑子一定有毛病，我自己吃东西关你什么事？

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下，没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来管，因为地铁工作人员在站台上，不在车厢内。

新闻上还报道过，一个女人在上海地铁上吃鸡爪，不光如此，还随意扔鸡骨头，即使被报道出来，她本人也并没有受到处罚。

不拿性命当回事，连斑马线都敢闯的人，你觉得他有多大概率会遵守地铁乘车规定？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们就是一类人，我是想说，只要一个人想做什么，法律规定对他来讲都是浮云，起不了约束。

人多的地方难免会引发纠纷，尤其在上下车，进出站的时候，为争抢座位大打出手的人大有人在，发生口角的事就更多了。

今早，一个出站闸机前，两个男女的争执声闯入耳朵，上海话虽然并不好懂，但听他们讲话的音调和口气，吵架无疑。

都是本地中年人，男的身材高大，头戴棒球帽，身穿蓝色牛仔裤，耐克运动鞋，女的一头蓬松长发，有染过的痕迹，头顶上那块很明显，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没能遮住臃肿的身材，手拿一个浅黄色MK皮包。

我走在他们后面，争执声并没有停止，女的说了一句，脑子有毛病，这句话我听懂了，男的也不示弱，回了句什么，我听不懂。

他们并不是原地吵架，而是一边走一边吵，女的在前，男的在后，中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男的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女的没有理他，在他们距离很近的时候，我想男的会不会动用武力？我曾想到这一点，但常识告诉我可能性很小，众所周知，上海人吵架不会轻易动手，这和某些人一个眼神就能干起架来反差实在太大。

女的明显加快了脚步，但她拿包的动作却不自然，她只用手提着皮包的一侧提手，另一侧提手耷拉着，长长的背带也落下来，几乎要拖到地上。或许他根本没在意，或许她刚出站的时候没顾上，总之，她加快的脚步和这举动明显不协调。也或许是他感受到了威胁，不得不加快脚步。

这样一来，中年女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和中年男人之间隔了好几个人，我走在男人后面，上电梯了，男人终于没有再说话。我发现他鞋子有点怪，并不肯定是正品，倒很像是莆田货。

此时，女人已经下了电梯，我正要看女人一眼，谁知刹那，女人猛地回头瞪过来，恶狠狠地，怒目而视，面庞因为生气而涨的通红。我在男人身后，那目光像利剑一般刺来，让人不寒而栗。我赶紧躲闪开来，不敢再看。

男人此时已经发现女人在瞪他，于是又开始吵起来，发起狠话，至于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大概意思都能理解到，但凡一个人瞅你，你总会问他瞅什么瞅。

女人这次也不回话，继续走她的路，又上了一层电梯。我没敢再看女人，我怕再看见那刀子一样的怒目向我投射来。

男人又开始吵起来，音调比之前还要高，从他说话的语气我知道肯定又发生了相同的事。女人在电梯上又回头瞪了男人，难怪男人会更恼火，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终于到了地面出口，女人往左走去，她没有再回头，男人也停止了叫骂，我向右边大踏步走去。

这又是多大的事呢？以至于闹成这样。

旁观者看了这情景，恐怕也难免会说出那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