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河东，河西（9）

【前情提要】尹殊把妈妈送上长途汽车后，内心极为郁闷。寒假回家，各家忙忙碌碌，尹殊和英子仅见匆匆两面。倒是胥有力在吴梅家似乎得到了肯定，年前在吴梅家干活干得欢的畅。

【情感】河东，河西（9）

（9）青山

新年新气象，这话用在“客又至”也是较为合适的。

当英子回到“客又至”时发现申美丽烫了一头爆炸式卷发。然而这一新发型除了证明申美丽有钱烫头且是大圆脸外，似乎不能证明任何其他问题。当申美丽昂着张牙舞爪的头威风凛凛地从李得利身边经过时，李得利的视线总是显得特别小心谨慎，他唯恐自己遭遇申美丽那询问的目光。

英子初来时是带着一种好笑的心态看他们夫妻的，现在却分明感到了一丝悲凉，夫妻难道就是这个样子吗？夫妻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在她的记忆中是没有妈妈的印象的，她究竟为什么要走，她和谁走了呢，她又走了哪里，现在过得好吗？这一系列的问题简直就像是斯芬克斯之谜一样，她找不到答案，却也摆脱不了这些问题。由于有这些问题的纠缠，英子有时候就带上了那么一层淡淡的忧伤。

此时，万川医学院里洋溢着一种躁动与不安。又是一年毕业季，考试、论文、等待分配，毕业班的同学紧张而又松散，焦虑而又充满期待。一对对情侣们抓紧大学的最后时光幽会，有的明知一别即天涯却也自己骗自己，做海枯石烂天长地久的打算。

尹殊倒是比较淡定，医学院学生的分配一般都是回各自县里。户口在市里的同学当然有机会分配到市里，而尹殊是百分百回镇上。因为他成绩并非最突出，且在县医院他根本谁也不认识。

自从那一次来了学校后，尹殊的母亲赵芸香再也没有和他谈过英子的事。在赵芸香的世界里从来就有一种说一不二的决然，她决定了的事一般都不会改变，也用不着去多说。

虽然母亲不说，但在尹殊的心里，母亲的话却时刻都在心里响起，让他迈步时总带着一丝犹豫。

尹殊并没有告诉英子他母亲的态度，他总是有一种侥幸，时间久了，母亲的态度也许就改变了。英子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无法舍弃，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往英子那里跑去。

这天，同学甄强生日，校园外的小酒馆里，尹殊他们一帮男同学聚餐。这其中当然就有假小子古姗和真女孩英子。

古姗喝了一点酒，两颊绯红。她微红着双眼，看了看尹殊，又看了看英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妈为什么就不能把我生得漂亮点呢？”甄强拍拍她的头，“闺女，花痴病又犯了？担心个啥，有哥等着你！”同寝室的三胖一听，马上就起哄了，“古姗，强哥哥等你投怀送抱呢！”古姗认真地看看“强哥哥”摇摇头，“从遗传角度看，我们两个巨人会生出一头大象来的！”

那一刻，英子微笑着听他们打口水仗，静静的，甜蜜得像朵睡莲。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杯盘狼藉，尽欢而散。尹殊拉着英子的手，送她回“客又至”。

路灯昏暗，电线杆在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已是暮春时节，暖风拂过，让人有一种说不清的躁动。

尹殊喝了一两多酒，两颊两耳温度上升，似乎连呼吸的频率也上升了。他的右手贴着英子的毛衣紧紧缠住英子的腰，恨不得把英子陷进自己的肉里。

来往的行人偶有望过来的，尹殊浑然不觉，他只想把自己和英子搅和在一起。英子感觉到了尹殊强烈的欲望，她坚定地制止了尹殊右手的进一步探索。

七月初，尹殊正式离开了学校，学校发给他的派遣单上写的是秋水镇青山乡卫生院。

青山乡名副其实，两岸青山，中间一块小小的平地。青水河从小镇中间静静淌过，两岸田畴交错，特别是春天油菜花盛开的季节，黄花似金、碧草如玉，交织而成绚丽的地毯。

青山乡卫生院就位于小镇的正中心，一栋小小的两层楼，上下才不过十来间房。一个院长，四名医生，就成了这所医院的全部职工，尹殊的加入就使这所医院扩充成为六个人。

医院设备简陋，其实就是个常规门诊楼而已，稍微重一点的病情就去了秋水镇，更远一点的就去了县里，在这里上班，尹殊所学的确是绰绰有余。

自从尹殊毕业后，英子留在“客又至”总觉得孤孤单单，惘然若失。只多呆了两个月，她便也辞工归家了。辞工时，李得利和申美丽都表现出了发自肺腑的不舍。因为英子的缘故，他们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且英子为人实在勤快，他们两口子也真轻松不少。临走之时，他们两口子一再要求英子，有空了一定来玩，如果愿意出来做事，“客又至”随时欢迎。

英子到市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回家后，周围人都觉得英子是越来越漂亮了，带着一种城里人才有的特别的味道。镇上日杂批发店的钱老板托人来打探消息了，他家的大儿子已经25岁了，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英子在秋水镇那可是有名的美女，在很多人的心里，和七仙女属于一个级别的。现在七仙女回来了，机会不可错过。

前来打探消息的是镇上的能干婆肖秀兰，40多岁年纪，在一个黄昏，提着两瓶洋河大曲到了林家。说明来意后，老林倒是很开明，婚姻大事英子自己做主，只要英子同意，他不说半个不字。

英子真的不同意，因为父亲答应过她，要给她和尹殊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他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果，英子愿意听从父亲的意见和尹殊分手。

英子回到家的第二天便去了青山乡，尹殊正在门诊上给一位老农看病。那人骨瘦如柴，不住地咳嗽，一咳嗽，肋骨便根根清晰地扩张在眼前。尹殊把听诊器放在病人的胸口，细细地听。一抬头，看到英子站在门口，不由得喜出望外。

尹殊的房间在医院一楼的后面，十几平米的一间房，卧室、书房、厨房、会客都在这十几平米的空间内。英子从尹殊手里接过钥匙，开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收拾房间，英子是老手，等尹殊下班走进房间时，他差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一切整整齐齐，床上被褥折得精精神神，被单不留一丝折痕。原来凌乱不堪的书桌现在也是清新爽洁，书本从高到底、书脊朝外，很有一点文人雅士房间的意思。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短短两小时内,英子居然找了一盆兰草，小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生机。

尹殊轻轻走进房间，将英子紧紧抱住。这时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今天，得想办法把英子留下，不能让七仙女就这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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