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晚上没吃饭,我喊了一通又一通,心想小姑娘减肥,随她吧。过后大林偷偷告诉我,妹妹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姥爷发生矛盾了。还故做神秘地说:“她早晨就吃了一点点,中午没吃,晚上也没吃,一天没吃了呀!”呃,我突然意识到不吃饭背后,有一个更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小姑娘说我看完这章就睡,是我刚推荐给她的《青铜葵花》,一个月她看了近一百万字的书。晚上大林说:“妹妹,我推荐给你一本书啊?”“是什么?”妞扭过头问。“《阿衰》”臭小子一脸坏笑。“滚,你这叫拉低妹妹的阅读层次,她不知道比你高了多少格呢!”我断喝制止。大林和妞妞都乐出声儿来。这姑娘有很好的阅读习惯,读书速度也奇快,大林在这点上望其项背。
熄灯了,我躺在她身边小声问:“妞,听说你中午跟姥爷发生矛盾了,咋回事啊?”静了片刻。“我就是跟哥哥开玩笑,说他眼睛聋了,姥爷不爱听了训我。姥姥还劝他说孩子开玩笑呢,你别管。姥爷接着还说。我没反驳他,就是生气不想吃饭了。他还嚷我,让我和我妈以后有事都别找他。”小姑娘语气里满溢的委屈和未消的火气,唉,小脾气跟他妈如出一辙。
“大姨给你说个秘密吧。”
真的是秘密,十年了,压在我心里,从没提起,也从未忘记。
已经久到记不起为什么和老爸发生的矛盾了,不过依稀记得是因为妹妹(妞妞妈),大约是我做错了什么事牵连了妹妹,老爸生气了骂她,我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不知道哪来的倔脾气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怒不可遏地质问爸爸:“这样可以了吗?”继而摔门走了。当时婆婆在场,说爸爸气的手都抖了,后来一句话也没说。
都说父母不会记恨犯了错误的孩子,可是我怎能原谅自己呢?!
“你知道吗?那时我跟你一样委屈,眼睛哭的红红的,肿着半边脸。你妈给我敷上消肿面膜。可是我摔上门的一瞬间就后悔了,那时候啊心比脸还疼。”
小姑娘安静地听着,不时发出抽动鼻翼的声音,我知道她在哭,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小姑娘泼辣外表里裹着的柔软的心。她善良又敏感,张扬的性格很大程度是对自己的保护,她早就习惯把所有的心事藏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可以跟谁说。
“你知道吗?从那件事之后大姨再也没有忤逆过姥爷,我怕自己再做了后悔的事情,这一悔就是十年。”
我知道她在听,自顾自地说着“你今天的不吃饭跟当年大姨抽自己的嘴巴是一样的错误,都是通过伤害自己来惩罚对方,而这个对方是最爱我们的人。你还小是无意的,可我大了所以这么做就更不能被原谅。对于我们来说那不过是饿一顿,疼一下而已,可是你不知道姥爷会心疼很久的。”
“百善孝为先。大姨还有你妈妈都是孝顺的孩子。可是你知道吗,最大的孝顺不是给父母长辈端茶倒水,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哄他们开心……
最大的孝顺叫做`色难`,这个出自《论语》的词告诉我们,即使父母长辈说了做了让我们不开心的事,我们也要和颜悦色,不在脸上表现出不高兴才是最大的孝顺啊!”
“大姨不知道说这些你能不能懂,但你是懂事的孩子,我把这么多年的秘密分享给你,其实也希望你遇事往好处想,换个方式解决,才更开心啊!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热一袋牛奶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大姨!”很快,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小姑娘睡熟了。13岁,花一样的年龄,没有那么重的心事,不开心了翻个身就能睡去,明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我不能安睡,我心里有沉甸甸的责任和对父母,对孩子们满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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