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开元二十五年(737年)武惠妃逝世。天降大祸,母亲壮年而逝,寿王悲痛欲绝。
大唐天子,明皇玄宗李隆基也因此郁郁寡欢。之前因为立储的事情,责怪了她,小小惩罚了一下。本想,过一段时间,惠妃会理解朕的苦心。谁知道,佳人竟然一命呜呼!哎,可怜,谁叫你嫁入帝王家呢?
斯人已驾仙鹤去,明皇这个时候回想起惠妃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耳边,一时不能自抑,痛哭失声。全无半点君王龙气。
原来,自己是如此喜欢武惠妃,她这一走,象把一条猛龙抽了筋,一个活人捥了心,刚刚年过五十多,看着还风华正茂的英武皇帝,瞬间顿委,如同民间一老翁。
把旁边的高力士急得上蹿下跳,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我的主子哎,这皇宫内苑,佳丽三千,你想一位逝去的半老徐娘?何苦来哉?
高力士,忠心耿耿的一个太监,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也想不到那么高深。他总觉得,其他的贵妃、妃、嫔、美人、才人……,多如牛毛,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美,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于是乎,高力士自作主张,把玄宗往日喜欢的人,一个接一个,传唤过来,侍候皇帝。可惜,事与愿违。
旁边的小太监,又出主意了:或者是太过脸熟?
对,换些脸生的,没准有用。
结果更残,明皇的脸色更难看。
或者是这些个也不是真正的新鲜感,宫里还有许多美人,从来没有见过明皇呢。
好,再来试试。
就这样,日复一日,半年多时间,在枯燥无味,死气沉沉的宫里,大家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丝毫不敢言欢,战战栗栗,惟恐惹了事端,小命不保。就连走路也萎萎缩缩,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喘气都要徐徐地来。没有人敢笑,也笑不出来。
毫无疑问,这些个新美人,也一个个碰钉子,撞枪口上,趴墙上了。幸运的,被完好无损地打发出来,倒霉孩子,还要挨责备,辱骂,甚至连累在朝堂的亲人。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日子也不好过。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行差踏错,丢官挨罚事小,万一惹得龙颜大怒, 一步坠入万丈深渊而万劫不复!
众人皆欲改变,只是,如何才能取悦圣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伤心直须心药医!
可是,武惠妃深得玄宗欢心,这时候,人一走,君王魔怔了。到哪里去寻一个人,能再得圣上欢心?
后宫佳丽三千,试来试去,竟无一人可!
这时节,惟有花鸟使们再出全力,四处搜罗。
文武百官也争相贡女献孙。
努力了一番,寻了一拔又一拔。依旧是“六宫粉黛无颜色,无人可以替惠妃!”
就在朝堂百官及宫内众人大家都精疲力竭,无计可施时,有一个花鸟使站了出来。
他嗫嗫嚅嚅、唯唯诺诺向花鸟使总管说道:“小使,小使有一策,不知讲得不讲得?请大人先恕死罪,方,方敢讲。”
总管大人一看,可不就是上次被降罪那位长安主管?
他哪里还有藏着掖着的正料大料?
“小,小使,小人,小人心里倒有一个人选,只是,只是,身份特殊,身份太,太特殊。不敢,不敢讲!”花鸟使姓胡名柴,慢慢吞吞、磨磨叽叽说道。
“哦?但说无妨。我们为皇上办事,自当尽心尽力。普天之下,岂有何人不可征?”花鸟总管鼓励着。
在总管眼里,哪里有什么特殊到皇帝不能征召的女子,就是一品丞相的老婆女儿孙女媳妇什么的,要征,传唤一声便是了。
就是啊,皇帝的天下,普天之下,有谁征不得?
“便是我上次受罚的原由,杨、杨、杨……”胡柴不敢往下说,搞不好就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情,灭九族都可能有份!
“啊?你说的是寿……嘶…呀…”刚才还鼓励胡柴的总管也倒吸了一大口冷气!身体一个踉跄,硬生生地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才站稳,差点就坐在地下了,浑身顿时起了满满的鸡皮疙瘩。
兹事体大!
这捅破天的大事,可不是小小花鸟使总管可以做得主的,弄不好,大家都要掉脑袋。
以前,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此尤物,实在是花鸟使的工作疏忽大意。可谓是花鸟使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失误。
自从寿王迎娶了进王府,夫妇两人四处游历。寿王如此高调,化身炫妻狂魔,满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至妇孺,下至幼小,谁不知道,寿王妃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举国上下,无出其右!
可能,只瞒了当今圣上一人。
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又是圣上和武惠妃最宠的最小的十八王子。若不是为皇帝了给他争储位,武惠妃不会获玄宗降罪,也不会这么早殁。当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问题了。
虽然现在皇储大位寿王一定没戏了,可谁知道谁能揣摩圣上之龙意呢?
这两个人什么关系呀,翁媳!
想一想都是罪过,更别说,大大方方地去说出来。
这可是…可是亲儿子的媳妇啊!皇上能征纳为妃吗,自古未闻也。当然,一些小王朝,诸多短命作恶鬼无恶不作的不算在内。
作为花鸟使,有时受欢迎,向来也作孽。今日,却是要作大孽了!总管自己也把头摇了又摇。
关于花鸟使,唐白居易好友元積有诗为证:
“天宝年中花鸟使,撩花狎鸟含春思。满怀墨诏求嫔御,走上高楼半酣醉。醉酣直入卿士家,闺闱不得偷回避,良人顾妾心死别,小女呼爷血垂泪。十中有一得更衣,永配深宫作宫婢。御马南奔胡马蹙,宫女三千合宫弃。宫门一闭不复开,上阳花草青苔地。月夜闲闻洛水声,秋池暗度风荷气。日日长看提众门,终身不见门前事。”
花鸟使强拆父女夫妻强取人那是寻常事,比起现代那些土霸王拆迁,那就更是霸道多了,封建社会家天下,不管你什么人,什么身份,看上了,御旨征召,只有被带走。岂不是作孽?
问题是那是针对别人家,怎么会碰上皇上自己家呢?千载难逢,万年不遇!
但是,现在看来,要保圣上龙体安康,要使圣上回复欢颜,以使开元盛世、天宝盛世延续,乃社稷之福、黎民百姓之福!
这个问题处理的不好,也是掉脑袋的事。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往上奏吧。
于是上报给宫内大总管高力士,高力士一听,也怔住了。这个事,咱家也不敢和皇帝说。
于是乎,力士同学也不敢做主,直接奏请几位皇妃、还有圣上头上的窦太后,会同中书丞相、翰林大学士、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刑部等六部尚书齐聚。
好一顿议论。
礼部肯定是坚决反对:这成何体统?于礼不合,于情不通。有辱皇室,有辱圣上,古今未闻,有辱大唐。大唐一贯开明开化,却也不至于堕落至此!
话说得铿锵有力,理直气壮。
兵部尚书当即反博:“什么古今未闻,哪来哪么多臭规矩,前太宗不就把表兄隨炀帝的杨妃纳入后宫了。自己也遗留武才人,嫁给高宗,还做了皇后呢!高宗娶的是什么人啊?怎么到我明皇就不行了?皇上要谁还不是一句话?”兵部尚书历来粗俗,直来直去,也不怕死,什么话都敢往外嘣。
当然,寻常小事,谁也奈何不得他,这点,他还是门清的。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道理,往前几千年,往后几万年,都是硬道理。
辩来辩去,最关键是有窦太后支持,拍板,终于达成三点一致:
一、皇上龙体,事关社稷百姓,兹事体大。
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士,莫非王臣。皇上要谁,都是天经地义,这个,是最大的规矩。
三、臣子无论怎么议都没有用,上奏圣上。圣上乃圣明天子,当知如何决断!
看看,没有半点提及寿王及寿王妃意见。
也是,父皇龙体欠安,儿臣割股奉肉给父皇服用都是应该的,何况,只是要身边一个人而已!
于是,又回到源头。由高力士带花鸟使总管,找了个好机会,面奏玄宗。
即使小心翼翼,高力士认为找了个最好的机会,可明皇的表情,也还是一脸忧愁,哀伤淡漠,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唐明皇是真的心如死寂。
小儿子寿王这个儿媳长的漂亮,寿王也喜欢,夫妻恩爱,虽然没有见过,明皇也是听说,知道点情况的。身边这些人,尤其是面前这两人,为了自己开心,还真是费劲不少。折腾了好一阵子,什么招数都想了。
现在连这馊主意都想出来了!可见,这老奴,也是没折了。
傻力士啊,我后宫佳丽何止三千,千挑万选,都没有一个能让朕宽怀,这一个人,又待如何?
不过,既然母后、朝廷重臣都议过,便宣进宫来,见上一面,吃个饭什么的,然后送回寿王府就好了。这样,大家都有个交待,不是吗?
玄宗是什么人?惊涛骇浪中度险,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开创开元太平盛世的巨擎!
虽然身处极度哀痛之中,处理这些小事,也还是自然、圆满。
可惜的是,唐玄宗英明神武一世,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姿,色。
于是,唐玄宗点头了,一纸诏书,自然是翰林院大臣写就,说杨玉环“姿质天挺,宜充掖廷”,要将杨氏召入后宫之中。
于是乎,高力士立刻就亲率众人捧着圣旨,急匆匆入寿王府宣旨!
高力士是个智商、情商都很高的人,看他能给李白脱靴就知道了。
他倒也不瞒寿王夫妻。只说圣上龙体实在令人忧心,眼看着再消沉下去就不妙了,届时寿王就不光丧母了,呵呵,下面那句忌讳,也不用说了。
而且事关社稷国家。听说,寿王妃歌舞皆是极致,去,表现表现,让你父皇高兴一下,没准,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又或者,皇上届时给寿王另挑十个八个更加年轻出色的王妃。
看,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不过,任你高力士说得天花乱坠,这一纸诏书,还是尤如晴天霹雳,打得寿王、寿王妃五内俱焚、心如死灰!这父皇什么人,有多风流,别人不知道,寿王如何不知道?怕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身为儿臣,岂敢有何异议?何况,太后奶奶也发了话。母妃因想为自己争储位而逝,本已因此身负非议,被父皇排除在储君之外。
所以,明明痛不欲生,二人还得要躬身伏地接旨,山呼万岁英明。
谢恩之后,玉儿转身借口拿个心爱之物,夫妻二人回房。李力士等众人倒也识趣,嗯,等着,不能即催即走。毕竟,这进宫要真得宠了,是力士也得罪不起的。就这落魄的寿王李瑁,皇上的亲亲儿子,也是得罪不起。
躲在房里,夫妻二人相拥而泣,继而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说好的一生一世呢?
说好的山盟海誓呢?
说好的朝朝暮暮呢?
这天底下,能抢天子儿子的老婆的人,只有一个。
这天底下,最不应该抢天子儿子的老婆的,也只有这一个。
他爷爷抢父亲的才人,他倒好,抢儿子的正室。造孽呀。
玉儿哭天抢地,哭的银牙都要咬碎了。
皇命难违,不仅是针对普通百姓、文武百官,皇家子弟更加不得违逆。
这道理,谁都知道。
嘶嗞嗞……玉儿一边哭,一边从身上撕下了一条白绸,接着,银牙一张,玉手一伸,咬破了手指,在绸布上手书血手书:“两情直待长久时,上及碧落下黄泉”。
并剪下一咎青丝,交与寿王偷偷的收了。
寿王伏身跪对,呼天顿足,痛哭委地,两眼哭出了血泪,跪地不起。
玉儿血书这一句话,却为往后埋下了伏笔。
无奈,这一个王府的人生活还要继续。重要的,我亲亲的寿王,夫君你生活还要继续,大好时光还要继续,妾心愿君永得安康!
玉儿心里这么想,嘴里也是这么哭诉着。
随后,不得已慢慢的收拾妆容,强忍悲恨,假装出微笑,与寿王诀别,随力士进入深宫!
也是奇葩,玉儿从离开寿王府,入得宫后,这短短时间内,双手腕上那对道士赐的若隐若现的隐形玉镯,变得明显多了。粉色的玉光环,衬得一双白里透红的玉手更漂亮了!
稍事安顿休整后,李力士即领着玉儿,去往玄宗寝宫。
玄宗正懒懒地半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书简,也不知看到那里。神情仍忧伤,又百无聊赖,神情恍惚地出神。
耳朵里闻得美人媳妇入宫,也想着跟前面计划的一样,应付一下就好了,让她呆一阵子,回去做她的寿王妃。
我后宫佳丽三千,各个国色天香,各有千秋,我尚且无心呢。何况,区区一个儿媳妇。扒灰的事,也不是我李隆基能干的事啊。爷爷当年,娶了太宗的武才人,不就让后人指指点点了?
这种丑事,我坚决不干!
所以,待得那人儿悄无声息的站到跟前,玄宗才懒懒地、轻轻地、漫不经心地抬眼望一望,就望了一眼。
一眼,只是这一眼,便如万年!
玄宗那颗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的心,突然如大海波涛,狂风乍起,汹涌澎湃,人也蹭地站了起来,两个死鱼一样死气沉沉的双眼,突然就如初露的朝阳,放出万丈光芒,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如梨花带雨后的美人媳妇儿!
那神情,把高力士也给吓了一跳,心里一搁噔,坏了,莫非……又逆了龙鳞?不会吧,这女子我自犹怜,着实喜人得很啊。
不说力士怎么想,只说明皇心里,突然爆了一颗原子弹,炸起了蘑菇云:这…这…莫非是玉帝老儿赐予我的神物?!
一向自诩风流倜傥的唐明皇唐玄宗,第一次傻了,五十多岁的人了,生平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这么失态!以致于后来他自己说:“朕得杨贵妃,如得至宝也”。
这一瞬间起,什么忧伤,什么武惠妃,什么三宫六院,什么见一面就让她回寿王府的鬼话,统统的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什么扒灰,什么脸面,什么丑事,管谁去指指点点。
这一瞬间,他也理解了他的爷爷李冶,为什么明明知道武媚娘是太宗的女人,也不惜一切手段,要得到她!
相对来说,李冶显然太温柔,没有霸气。而李隆基可是更杀伐果断的人。
他第一个反应是:这个,是朕的人!这是朕的宝贝,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我要的这江山,我活的这几十年,都是为了等待她吧!我要她,我马上,就要她!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父亲立刻就在儿子战斗过的地方,继续战斗!
寿王体会过的快乐,玄宗又体会了一遍,而且更甚。
玉儿初虽不愿意,但面对这成熟版的寿王,大唐的荣耀,天下第一人,岂敢作他想。心虽不愿,身子也不由得不愿。
况且,玄宗作为资深,老,司,机,调,情,之娴熟,技巧,之高超,远非小小寿王,那毛头小伙,可比。玉儿的身子,显然又是天,生,狐,媚,一经触碰,早已溪,流,潺潺,异香四溢。
这时候的玉儿更成熟、更圆润、更娇媚,体验也更丰富。
如果说与寿王李瑁是两心相悦,情投意合,身心交融,那么,与明皇的初体验,绝对是纯粹的技术流。
碰上如此天生优物,明皇忧郁了许久抑制了许多的能量,骤然如火山爆发,疾风骤雨,不,应该是狂风暴雨,瞬间就把玉儿淹没。
她觉得自己好象一叶孤舟,在大海里飘荡,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浪接一浪,把她抛上去,又顺下来;又抛上去,又顺下来…
她又感觉象荡秋千,时高时低,惊骇得张口大叫,下来了又想上去。就象现代玩过山车的小姑娘,又喊又叫,又掩口呜咽……
她还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小鸟,飞上了云际,朵朵彩云飘飘,让她目不暇接,意乱情迷……
完全没有一点点过渡,从极度的伤悲,一下子,就攀上了极乐,巅峰。
不是女人多变,不是红,颜,祸水,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无缝衔接。她还来不及喘一口气,说上一句话、一个字,就这样被一个老男人征服,在龙床。
快乐无止境,美境无边际,直到精疲力竭,双双昏睡过去。
当窗外的薄雾渐渐散去,天边鱼刚刚吐白时,玉儿又被一种异样的感觉扰醒。天哪,那头老牛又在辛勤耕耘。看,累不死你!哼。
如果说寿王得玉儿是如鱼得水。这明皇得玉环,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如获至宝。而且还更生动、更惊心动魄、更惊天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如鱼得水,鱼,水,之欢,什么叫须臾不离,什么叫目不转睛,满眼都是你!
玉儿毫无意外地沦陷了。沦陷在一个老男人身体里,沦陷在一个君王的长乐殿上,沦陷在自家公公的怀抱中……
和现在的许许多多的美人们想的一样,这时,玉儿也给自己和寿王打气:就算我的身体是你的,可你也得不到我的心,永远也不要想!
好一个贞节烈女。
可惜,她忘了,她对面的是唐明皇,一个开创了开元盛世的伟大的君王,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远远不是一个藉藉之辈寿王李瑁可比。
这就有了后来,更多的让人口口相传,记入史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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