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未干,天色微亮,我早早地出门,在亭子里打着哈切等待冯先生的到来,许久才看到那个身影,“来,喝杯早茶,提提神”。
保温杯里泡着热腾腾的茶,翠绿晶莹的液体流淌进两个一次性纸杯里,茶叶在水中翻滚,如同百鸟冲天,我细细地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味冲击着味蕾,昨夜残余的疲倦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好茶,先生,这茶是?”独特的味觉享受和视觉冲击让我对这茶叶多了几分好奇,“常州金坛雀舌,前几日托朋友带的,刚好拿过来给你尝尝鲜”,说罢冯先生把画具摆好准备动笔了,我也不敢懈怠,喝完茶便开始构思画面。
墨水湖边是很少有人路过的,只听得见虫鸣鸟叫,时不时一阵风吹过,湖边的垂柳也随之摇摆,还真有番“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意境,我瞟了一眼冯先生的画,画上还是昨天的中年女人,不过已经完工大半了,只剩下上色和几处细节的勾勒。
湖光山色给人带来宁静,所以我的画也格外“安静”,我把墨水湖的轮廓画了下来,顺便点缀了几只嬉戏打闹的水鸟,许久不动的画笔逐渐灵活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人全身心投身于这天水之间,把那份心灵的宁静藏在了画笔里。
中午时分,酸涩的眼睛和饥饿的胃催促我放下了笔,冯先生也坐在一旁休息,看我停下了笔便从包里取出了几个馒头,还有一盒小菜,“先生这准备地挺齐全的啊”,我忍不住说了句玩笑话,“你这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吃你的吧”,说着冯先生递过来一个老面馒头。
就着小菜和开水,好歹准时供奉了五脏庙,歇息之余,冯先生便打开了话匣子,和我聊起了画画的事儿,我才知道冯先生之前并没有接受过美术学习,只是出于爱好,闲暇时间就走出来采风画画,说起来还是个野路子,可我不信,先生的画一看便是大家手笔,怎么会野路子?先生见状笑笑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下午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我最终没有抗住倦意,靠着石栏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缓缓落下,愧疚感涌上心头,说是一起来画画的,可我怎么就睡着了?冯先生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眼眶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失。
在我看来,这画中人必定和冯先生有着特殊的关系,不然怎么会画一次便哭一次,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已经两次撞见先生的眼泪,这不是巧合,而是深藏着很不一样的故事。
“画好了,你看看”,这是冯先生第一次邀请我看他的作品,画中人是位普通的中年妇女,穿着淡绿色的旧毛衣,一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仿佛能直射人心一般,嘴角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再往下看去,中年妇女的手如同老树皮一般,皮肤发皱发黄,明显是长期劳作遗留下的赠品。
我不敢轻易评价,酝酿许久之后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冯先生只是叹了口气,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我也只好带着画具跟在先生身后,当路过一家苍蝇馆子的时候,冯先生停下了脚步,“喝一杯?”,我点点头便跟着冯先生一起走了进去,点了几个菜要两瓶牛栏山,还有一碟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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