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国作家加缪在他的小说《局外人》中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你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回忆在囚牢中独处百年。”
回忆对于一个人来说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它连接了我们过去和现在,并对未来产生或明或暗的影响,并且往往和时代背景相连,不同世代的人,有着不同的回忆。而八十年代大概算是很多人心中的“黄金时代”了,甚至说它是中国20世纪除“新文化运动”后最光辉灿烂的时代也不为过。
西方的萨特、哈耶克、波普尔、马尔克斯、卡夫卡等思想家和文学家被重新引入到了国内;文学艺术的发展迎来了新高峰,先锋派、寻根文学、新写实主义等新流派层出不穷,出现了“星星画展”,“85新浪潮”,也出现了以崔健为首的摇滚音乐;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等第五代导演也登上了历史舞台;国家对内改革,对外开放,开始向市场经济转轨,同时影响深远的计划生育政策正式施行......,对个人和国家来说八十年代都是关键的历史节点。
八十年代是拨乱反正的时代,是白衣飘飘的时代,是激情燃烧的时代,也是拥抱世界的时代,它是诗意的,是浪漫的,也是激扬向上的。
因此,八十年代不仅是过去时光的代名词,更是一代人的精神故乡。不少从八十年代走过来的人都在日后留下了关于这段岁月的回忆,留美作家查建英出版了的《八十年代访谈录》,著名出版人张立宪出版了《闪开,让我歌唱八十年代》,野夫出版了《1980年代的爱情》..........
如今,李勋阳出版的长篇小说《我们都是蒲公英,飘着飘着就散了》为这股“怀旧潮”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不同于大多数站在城市生活和思想变迁的高度的回忆作品,李勋阳淡化了风云时代的宏大叙事,采取了一个更私人化,更接地气,也更别致的方式来回忆属于自己的八十年代。
小说以一个孩童的成长故事为脉络来展开,从他出生一直小学毕业,由小及大,呈现了一副充满地域特色的八十年代陕西农村画卷,展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以及生命中的离合聚散,字里行间饱含着淡淡的哀愁和委婉的诗意。
主人公李智,小名叫做黑蛋,生于1980年,在他出生的那一年正好赶上国家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计划生育政策处于号召期,但是即使如此,像大多数农村家庭一样兄弟姐妹仍然众多,他上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
黑蛋的童年可以说是“野蛮生长”,一出生就因为哭闹而被忙碌回家的父亲一顿揍,随后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挨打成了家常便饭。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有着一个孩子应该有的一切:奶奶疼着他,妈妈护着他,夏天时和朋友下河游泳,冬天时和小伙伴打雪仗,偷竹子,学画画,和朋友争吵又马上和好,渴望过新年,上小学,打架斗殴,欺负同学或者被同学欺负,无拘无束的玩耍......,既有温暖动人的亲情,有荣辱与共的友情,也有懵懵懂懂的青春困惑。
虽然这是一本虚构作品,但是很显然,书中融合了作者李勋阳的人生故事、童年岁月和对于故乡的浓浓乡愁,可以说,这是一本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让人联想到台湾女作家林海音的《城南旧事》。
李勋阳是一位成就斐然的小说家、新锐儿童作家,著有小说《黑白心跳》《别摇了,滚吧》《小尾巴奇遇记》等等作品,同时他还是一位有独到风格的诗人,曾经师从著名诗人伊沙,出版过诗集《身体快乐》,才华多元,文学创作丰富。
因此,他既有小说家的故事架构能力,还有儿童作家对少儿心理的敏锐感知,更有诗人对于字词的精准打磨,行文通俗流畅,语言质朴天成,同时饱含深情,写人记事,往往寥寥几笔就能抓住事物的内核。比如小说的最后一句话:“女同桌晶莹璀璨的泪滴挂在黑蛋小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早晨,像一片冰渍,永不坠落”,读来真实又生动,让人动容。
《我们都是蒲公英,飘着飘着就散了》是一首献给过去岁月的挽歌,也是一曲回忆往昔岁月的乐曲,哀而不伤,韵味悠长。
回忆过去,那些难忘的瞬间在时间的过滤下都被打上了一层玫瑰色的光晕,但是过去的岁月,无论多么美好或者多么迷茫,都已经成了只能追忆的往事,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我们只能些许遗憾、些许祝福,继续走我们接下来的人生。
正如歌手朴树在《那些花儿》中唱到的:“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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