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蓝跃到了入学的年龄。
蓝跃的生日是12月16日。但小学的规定是9月1号以后出生的孩子都要晚一年再报名,否则多交1000元的学杂费。
一米八的硬汉警察爸爸愁的满嘴起泡,蓝跃知道爸爸的工资只有300元一个月,妈妈的工资也只有一个月200元。爸爸希望她马上入学,可是1000块钱,到哪里凑出来?
想想当年借粮票的时候各路亲戚都是何等为难退缩,如今的1000块,对谁家不是个大数字?蓝长风急的团团转。为了女儿他顾不得什么男人面子了。
东拼西凑,好歹在入学前借满了1000元学费。看着女儿坐到自己的班级位置上,蓝长风松了口气,剩下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还钱了,期限是一年,时间的紧迫对他来说依然是个严峻的考验。
还没入冬,一天蓝长风拉着老婆温晴去“谈生意”。
他们要用这个月的工资倒运一批挂面到县里卖。别看稻城县比米镇大,但好吃的挂面依然是稀缺资源,蓝长风出勤执行任务的时候顺便打听了,这个活能赚点钱。卖得好,还能建立供销客户关系。
就这样蓝长风背着警局的同事领导,偷偷私下倒卖起了挂面。
第二年春天,蓝长风又托广州的同学进了一批时髦的服装,男士女士小孩儿的都有。下班以后他拉着老婆和蓝跃一起在镇南面的夜市摆地摊。
头三天的货销得很快,因为米镇的人没见过这么时髦好看的衣服,加上价格便宜,很快衣服都被抢购一空。
哪知头三天生意火爆被贼盯上了稍,第四天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毛贼偷偷在蓝长风的后腰拿起剪刀剪断了收钱的腰包。
还没等贼得手,警觉如神的蓝长风一把反手把贼擒住。贼一抖,剪刀扎破了蓝长风的手臂。
那天一家三口悻悻地归来,衣服没卖出去几件,蓝长风的口碑倒是被传出去了。
从那以后,总有人举报蓝长风不务正业。无奈存货的衣服只能送的送,处理的处理,这次买卖血本无归。
欠的外债一日没还,蓝长风的心不踏实,单靠卖挂面的微薄利润,什么时候是个头?
6月份到了米镇插秧的季节,这个时候的清晨,天不亮满大街都是临时农工站在路边等活。
蓝长风趁着周末休息和老婆温晴换上最破的衣服,拿着水壶和干馒头咸菜等在了路边。
“90,一天,走吗?”不一会儿就开来农田小卡车,雇主焦急地寻摸着短工,同时不忘了压价。
“不都是100吗?”大家一起喊,但是生怕又抢不到活。陆陆续续有上车的了。
“90,走!我们俩人!”蓝长风毫不犹豫地拽着柔弱的温晴上了卡车的车斗。
小卡一路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晃晃悠悠大概40分钟,在重度晕车之后,温情被蓝长风掺了下来。
“赶紧上陇!”有人在田头大喊,路边摞好了厚厚的秧盘和密密麻麻的秧苗。
高大的蓝长风和柔弱的温晴来不及歇脚,立刻随着大流哈下了腰,一弯就是一整天。
晚上回到家时,蓝跃已经笨手笨脚地做好了两个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粗细不匀的土豆丝。
疲惫的父母浑身是泥土,一边在门外抠泥巴,一边欣慰地说“跃跃懂事了。”
蓝跃不好意思的转身去拿碗筷,她很少听到这样的鼓励。心里乐开了花,要知道她为了点炉子浪费了十三根火柴。
这是蓝跃人生中第一次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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