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许是出身普通,人生平凡的缘故吧,年轻时读书识文,很是崇拜那些高大上,斗志昂扬的东东;年纪渐老,庸眼昏花,回归本真,倒喜欢起那些低小下——哎,不,是那些更加贴近平凡生活,更接地气的——文字来了。哈,啥叫没出息?知道了吧。没办法。
,北宋政治家、文学大咖欧阳修有一首《南歌子》: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意译一下:蜜月期间的某天早晨,甚至是婚后次日,美丽的新娘子在新崭崭,红艳艳,亮堂堂的新房里窗户前对镜梳妆,不一会儿,高挺耸立的凤髻发型便出现在新郎官的眼前,但见秀发归拢处,一条泥金丝带被绾成亮闪闪的花朵,与新头顶的乌凤交相辉映。满脸喜悦的新娘子一手揽镜,一手执梳——那是一把刻有龙纹的精致骨梳。见意气风发的夫君过来,回眸道:亲爱的,你看俺的发型咋样?双眉画得如何,深了浅了?是不是与时尚吻合?新郎官扶着新娘子的柔软腰肢,心眼里直乐,知道所问其实并非深了浅了,长了短了,而是对其美艳容貌的一句夸赞,乃随口吟诗道: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究系何指?乃吾娇妻。 新郎官乃书香人家子弟,平素读书写字,届时科举考试系其主业;新娘子呢除了貌美如花,更兼心灵手巧,描画刺绣,样样拿手。可新婚燕尔毕竟不同于平时,两颗年轻的心儿总想偎依在一起。这不,描翠绣花的新娘子宛然偷笑之后,蹑手蹑脚走到了桌前读书的新郎官身前,一扭身一屁股便坐到了夫君的怀里,纤纤玉手撂下绣活儿倒拿起了笔管,一个劲儿讨教如何拿握,看上去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看着夫君笑吟吟的样子,新娘子有点不好意思,打岔儿掩饰:俺就是想问你,“鸳鸯”俩字该咋落笔,俺绣的枕巾上等着用呢,快快写来。
多数读者很注意“画眉深浅入时无”与“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的调情,实际欧阳修在词中还藏了一个梗儿,即“凤髻”与“龙纹”,龙凤配的典型标记。
古代风俗,新人头一天晚上结婚,次日清早新妇才拜见公婆及合家老小,再接下来的数天里还要前往拜访其他家族长辈以及姑姑舅舅等主要亲属。这大概也是新娘子问“画眉深浅入时无”的一点忐忑不安吧。
金句“画眉深浅入时无”句并非欧阳修的原创,而是引用。唐朝诗人朱庆余以《近试上张水部》为题写的一首诗中的一句。原诗是: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公婆)。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综述之,六一居士笔下的该词以雅俗相间的语言、富有动态性和形象性描写,凸现出一个温柔华俏、娇憨活泼、纯洁可爱的新婚少妇形象,表现了她的音容笑貌、心理活动,以及她与爱侣之间的一往情深。
古今学者大多认为,此词为新嫁娘代言,当作于欧阳修早年。清代陈廷焯《词坛丛话》云:“欧阳公词,飞卿(温庭筠)之流亚也。其香艳之作,大率皆年少时笔墨......”揣摩其语气,是颇有点瞧不上的。凭啥?缺乏苏东坡那种“大江东去”的慷慨豪迈之气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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