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的消息比预想中来得快,一周之内,胡同里搬得只剩我们一家,眼瞅着一车车的来,一车车的走,人们见面聊的话题都换成了拆迁,然后就是沉默。
这个院子是我和老公结婚的地方,也是晓晓长大的地方,房子盖了十年,岁数还很短,很多地方仍像新的一样,我在这院子里看过斜阳,听过微风,撒过娇耍过横,被包容被迁就,被爱着也付出爱,度过了非常幸福幸运的六年。
我记得,结婚第一年的夏天,晚饭后我们窝在沙发上看《越狱》,饿了就下泡面,什么佐料都放进去的泡面。要么就是和朋友出去玩,第一年的夏天很短。
第二年的夏天,我挺着大肚子,每天都很煎熬,每天下午熬一锅豆浆喝,晚饭后和婆婆一起去散步,在学院图书馆的台阶上爬楼梯,在学院教学楼中间的楼梯上吹风。婆婆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好多身小衣服,我坐在温柔的光线里,一遍遍地摩挲,一次次地猜想孩子的样子,这是我记忆中最热的、最抓心挠肝的一个夏天,也是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夏天。说来也怪,那个夏天很热,但我生下晓晓的那一天,起了阵秋风,一下吹走了暑热,而后的一个月,我们手忙脚乱地学习做父母,望着窗外的金秋,我第一次对自由有了极大的渴望。
第三年的夏天,晓晓未满周岁,已开始呀呀学语,胡同里总坐着一位老奶奶,喜欢逗弄她,她的脚边,总趴着一条赖赖的,安静的狗狗。老奶奶冬天摔着了腰,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出现,再也没逗过晓晓,不知他们还记得彼此吗?晓晓的眼睛剔明,黑眼珠亮的能反光,婆婆特别喜欢,惊诧于她的各种反应,总是夸她“精妮妮”,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街边开了一家快餐店,火爆的生意让我们闻了整整一个夏天的油烟味,但到了秋天,生意也跟着降温,终于做不下去,改换成服装店。
第四年的夏天,晓晓已和小半岁的刘雨萌成了好朋友,喜欢串门,也是在人家家中,磕破了下巴,缝了四针。她变得喜欢拽着大人满大街的玩,去两元店,童装店,药店,理发店,逢事便说“不要”。(未完待续)
晓晓临睡前听我讲故事,说,妈妈,我觉得你是世界上讲故事最好听的人,你是“说故事家”!又说,为什么我觉得你讲的比爸爸讲的好听呢?是因为我听习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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