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子

一车货,面粉,34吨。三个装卸工,一个在上头往过提,一个在底下伸着脖子扛,一个人在库里码跺。一袋,两袋,三袋,四袋,……再来一袋!五袋。三个人年龄相仿,底下的那个老头,约摸五十岁左右年纪,个子不高,按车厢底板高度来算,他不会超过一米七。
电影里曾经见过这样的镜头,某个大力士能扛起四五袋货物。现实里,我却是第一次见。
五袋面粉,每袋五十斤,一共两百五十斤。不仅如此,抬脚就是仓库的斜坡,为了防水,大多仓库都是这样子的,外头低里头高。他必须一步一步挪到坡上面,再挪将近五十米,才是码面粉的货跺。他再掉过头,背靠货跺,再有另一个人一袋一袋搬下去码好。
还不止。现在是凌晨六点,天刚蒙蒙亮,到了八点半,就会有大量要货的商贩来拿货,场地紧张——所以,必须在俩个小时左右卸完。
还不止。我问他们,卸一车货一个人能挣多少钱?他们只是笑笑,一百多点。
汗水在他们每个人脸上流淌,也不知道是年龄的原因,还是面粉杨起的灰尘染白了他们的头发,总之,一脸沧桑。
(二)局

一群女人在喝酒,光看外表,不能确定她们的年龄。不过,话里话外听得出来,她们也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了。“红嘴唇”,“蓝指甲”,“长头发”,分别代表三个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没错,而且还是所谓的“闺蜜”,剧情应该更加离奇。
蓝指甲手指纤细如葱管,用三个手指捻起一杯酒来,另外两个手指翘着,宛若兰花指。她只是放到鼻子底下闻闻,再轻轻摇了摇,再放鼻子底下闻闻,浅浅地呷了一口,就放到了桌子上,随口说道:酒一般,下次,还是这酒别叫我……接着,是一串笑声。
红嘴唇不以为然,直接捏住杯口,仰起脖子, 一口而尽,丰满的身体跌在沙发里,一串金灿灿的项链在胸前晃来晃去。她用手背拭了拭口角残留的红酒,哈哈笑道:屏儿,就你事儿多,不管啥酒,喝肚里还不是一码子事儿?要我说,和你俩一起,二锅头最扛事儿!秋,你说是不?…她侧过头,和长发女子说道,杯子壁上的红嘴唇兀自鲜亮夺目,发着诱人的光芒。
秋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偌大的客厅平时空荡荡地。孩子在寄宿学校,周末偶尔回来一次,除此之外,除了她们俩,还真的很少有人来。丈夫忙,有时候忙的电话也不接,刚开始一礼拜回来五天,慢慢地成了半个月回来五天,现在,一个月甚至也不见踪影。每到晚上,只有那只猫趴在窗台上,懒散地喵上几声。
她知道,屏和铃和她一样,也守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家,守着一对似懂非懂的孩子,还守着一个似有还无的名分。
铃说的没错,只要她们三个在一起,二锅头,或许才可以唤醒她们内心的冲动来。秋抿嘴笑了笑,甩了甩乌黑的头发,站起来,从酒柜旁边拿出瓶汾酒来,慢慢放到茶几上,冲着铃轻轻笑道:诺,少喝点!一会儿咱们去逛街…
(三)
孩子王
生活就像是一张网,我们就是其中的几条线,或者是经线,或者是纬线,也或者是交织的几个点,还可能是刚刚自投罗网的鱼,挣扎着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身不由己。
操场上站着俩队人,远处电线杆上的泛光灯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墙上,仿佛是两队素立的军人。夜色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操场的这个角落是摄像头盲区,这是他们早就勘察好了的。尤其是每个礼拜六晚上,校园里的保安巡视一圈后,就不知道猫哪里睡觉去了,所以他们这些家长没来接回家的孩子们,相对来说是自由的;而就因为这样,他们才可能想象着通过自己独特却幼稚的方式来解决他们的矛盾。
孩子们大致分为俩派,还有少数人猫在一边,做他们的看客,也帮他们放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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