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痴人”,之所以叫他“痴人”,是因为我二十四岁的青春岁月里,从未见过如他一般的男人——从来没有一句不公的抱怨;从来没有一句他人的不是;从来没有一句讨喜的语言;更从来没有柔情的泪水……
他是一个一生“痴”到骨子里的男人!
我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我就爱上了文字,爱上了写诗。每每小脑袋思如涌泉,涂鸦似的写了好多好多“诗句”,满怀期待地递给他看,爸爸总是直言不讳的告诉我,我写得很差很差。
他的眼睛里永远透露出的诚实,让我童年的回忆少了无数快乐。但现在回忆起来,那种诚实和刚毅。不正是现在的自己吗?
有一天,我又鼓起勇气作了一首“七言绝句”,腼腆地递给爸爸,那时候我已经初中了,自诩文字才思已经没那么浅显,至少比之前小学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爸爸依旧漫不经心地接过作业纸,我的心里简直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我忍不住悄悄瞥了爸爸一眼,突然一股不同于往常的情感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你二爸写诗是真好,曾经高考失利写了一首诗,我至今记忆犹新……”
紧接着,爸爸用他粗犷豪迈的嗓音,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的颂了出来,仿佛害怕我听不清一样,我近二十五年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幸见识过他充满敬佩、欣赏甚至崇拜的眼神了。以至于他儿子到现在写了无数被人啧啧称奇的诗歌,闭塞耳目的爸爸却再也看不到我写的诗歌,等不到我亲手递给他的激情。
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一首诗——哥哥的诗:“满腔热血付之东流,可叹……可叹……”三十年,恐乎作者都快遗忘的诗句,爸爸仍然倒背如流,而我只记得这末尾的残句了!
爸爸是痴人,我一生对爸爸的批判多过了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人,但我也知道,我对爸爸的爱也超过了这短暂一生中遇见的所有人!
有时候,难免会遇见几个没脑子的人,在听我批评爸爸的时候也来附和几句的人,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一个不爱他的人,永远没资格批评他。
因为爸爸是“痴人”—— 一个除了妻儿,对得起全天下所有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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