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洛和柯瑜两个人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早过了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年龄。两人都知道“有情饮水饱”这种事就是扯淡，“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才是现实。
现在有一个问题两人必须要面对，苏清洛年假马上结束要回北京，而柯瑜的学校也即将开学。两人阔别十年后，才相聚没几天就又要分隔两地。各自不同的圈子，彼此都不太好融入进去，当然也不可能会有其中一方为了另一个人而放弃现在的生活。
这是事实。
从复合的那天起，两人就都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提起这事。可这不是你不提就没有的，早晚都是要面对的。终于还是苏清洛先开了口。
“我......后天的飞机。”
柯瑜听后没什么反应，只随便应了一句，“啊，要回去了啊”。然后继续低头洗菜。
柯瑜把手里的西兰花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放进盛满清水的盆里。
苏清洛没再说话，她把橙子切开，去皮，准备榨汁。
这顿饭吃的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
苏清洛用的这套餐具是她回来那天两人一起去新买回来的。在她回来之前，柯瑜的这个家里就连碗筷水杯都一样只有一个。
苏清洛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她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年柯瑜一个人过得简直可以称为清苦。柯瑜变得越来越漂亮，追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柯瑜一点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每天就是家、单位、健身房三点一线，每周一次超市采购，过得极有规律，唯独就是没有私人社交。自己这次回来只怕完全打破了柯瑜平静的生活，若是能一直陪她这样生活下去也不说什么了，可偏偏自己不能。
苏清洛知道柯瑜一定会体谅自己的，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我刚毕业那年面临择业的问题。”柯瑜一边给苏清洛夹菜一边说，“当时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老家这里一家大型连锁公司做文员，每天工作量不大，早八晚五，离家近，每月虽然工资不多但是吃住完全在家里根本不用花钱，所以也还算可以。另一个是在一座陌生的城市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公司很好，算是同行业里数一数二的，做的工作也是我大学时一直做过的老本行，赚的不少，但是比较辛苦，而且我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切，重新找房子，自己吃住行。其实这两份工作我都很喜欢的，我觉得都很好，我就开始犯难了，到底该怎么选择？”
柯瑜放下筷子，喝了口橙汁，继续说。
“当时我考虑了很久，我想自己未来的发展，想我以后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我发现我最终一定是要回到老家陪在父母身边的，如果选择外地的工作，那我可能就要浪费掉这几年时间。况且我深知自己的胆小与懦弱，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那种一个人的漂泊生活。所以最后我选择了回家，做一份安逸的工作，后来自学考了证，如今又当了老师。每到寒暑假就出去旅游，平时看书跑步锻炼身体。现在的日子是我所期待的，是我计划中的，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完全不后悔当年做出的选择。”
柯瑜看着桌子对面的苏清洛。
“人生有太多选择，总要面对各种取舍。你没办法周全所有，那就要仔细斟酌权衡每一种选择的每一条利与弊，你要看清楚想明白，最后做出的决定不管以后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要有能力独自承担，好与坏，得与失，你都要欣然接受。想明白这些就不会再害怕做选择了。另外，如果你是为了什么人而放弃了更好的选择，那你一定要让他知道，同时也千万不要期待对方会因为这事而心怀愧疚或感恩戴德。永远不要想着默默付出之类的狗血剧情，这是现实生活，它会发展成为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奇奇怪怪的样子，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柯瑜握住苏清洛放在桌子上的手。
“我讲这些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要分开这件事而心里不痛快。因为我真的察觉出你的语气中有谨慎的味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些道理我们都懂。”
“我只是心里有些不好受”柯瑜心里想但是这句没说出来。
柯瑜低下头，抿了抿嘴，片刻又抬起头来，微笑说到:“后天我去送你，你要潇潇洒洒的走。虽然你工作忙，但是我是有很多假期的，我会去看你。”柯瑜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只要你愿意我去”。
苏清洛听了柯瑜这些话其实心里是很复杂的，她没想到柯瑜会讲出这么理智的话，她再一次感叹这十年错过了柯瑜太多太多。当她听到柯瑜底气不足的一句“只要你愿意我去”的时候，苏清洛有一瞬间晃神。她好像看到了当年在柯瑜面前怯弱的自己，小心翼翼地说出一句“我会陪你”，不同的是当年的自己是伪装出的怯弱，而如今的柯瑜却是真的不自信。与此同时，苏清洛又有些窃喜，她更加确信柯瑜还爱着自己。
苏清洛回握住柯瑜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对柯瑜说:
“我爱你。”
柯瑜颔首微笑，“我知。”
2017.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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