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梓树,百木之长,树中之王,因材质佳,古人用其作棺木,皇帝皇后之椁称为梓宫;古人印刷,作雕版最好的木料是梓树,延用至今,新书出版谓之付梓;及以桑梓之地指故乡,更以梓代言栋梁之材,这梓树,可谓出足了风头。
无意间发现芝溪也有棵梓树,很久以前镇上建楼名梓桐,心中还在嘀咕怎么用了这么个冷僻拗口的名称,直至今日看到古树名目上标注的230年才明白其中缘故。
一棵饱经风霜的树,根部在腐朽,有树苗郁郁。
二百四十年,它在小镇的隐秘之处,终于和我相见,我有太多次经过它的身边,却始终不知晓它的存在。
我只认得这个字,梓,感觉很遥远的一个字,甚至从来没想象过它的样子。
直直挺拨在香樟林间,叶已落尽的躯干有些许的落寞,终究,我们见面,因缘巧合。
此时,我只是在芝溪的一家小医院,母亲小恙,把时光折叠抛在一边,陪她养病,几滴雨和阴冷的风,还有日期的转换,都变得无关紧要,我缩着脖颈,抄近路穿过院子去找吃食,发现它在那里,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因缘巧合,它根本不需要张扬,它在江南,久到离谱,而我,只用了二分钟时间,和它邂逅。
我会记得这一棵树,还有百度图册里梓树美丽的黄色花朵,它也会开花,开出满树的绚丽,我静默着在树下,不合时宜地想象出,一树簇拥着的花朵,聚集在高处,随轻风,边开边落。



在医院呆的时间一长,健康的人也会生出些许毛病来,这几日睡在陪病的小床上,骨节酸痛不说,睡眠质量还很差,病房内的空气不够新鲜等等,总之,谁让你没事往医院跑呢?

许是顿顿吃外卖,食物不够卫生,有点拉肚子,来一小瓶二锅头,杀杀菌。
母亲总算有了痊愈的迹象,拉稀止住了,想吃东西了,恢复了些许气力,多亏了姨妈,医生嘱咐只能吃粥,她就每天一早煲好青菜粥,放在不锈钢保暖杯里,从颜市坐近一个小时的公交到芝溪,算好一整天的量,还配好倍思特的肉酥,蒸好容易消化的鸡蛋羮,姐妹情深细腻,不像我自个照顾自己太过习惯了的粗糙,总如不了母亲的意。姨妈煮的粥,真心香!

无意间,看到汪先生的墨迹,题正修亭,人文颜市真不是吹的,此地就是正修书院原址,芝溪小镇,也给新中国作出了巨大贡献,有赫赫有名的上将,也有二弹一星元勋王淦昌,著名科学家张青莲……不过比起历史和名人,我更相信一棵树的沧桑。
这棵梓树在这里很久了,如果几百年算久的话,那我能和它对话也是一种运气,还有一些,这个季节里欲盛开的,花。
在母亲眼前喝一口烈酒,我这样做太过残忍了,她一定馋的不行,想喝?那赶紧好起来吧,咱娘俩好从从容容喝上一口。

一番乱语,所有的时光,都有它的理由,不管身在何处,我总会心存感激,前人一句随遇而安,若多想着慈悲二字,迟早会懂。

因为在这个小镇上,距离芝溪医院不足几十米远的地方,还有条流淌了二千年的河流,那时,芝溪还在海边,二千年,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还可以变成钢筋混凝土组成的丛林。
那么,一棵二百多年的梓树,也就只说算小辈中的小辈了。
在时光的轮回里,我们真的算不上是什么玩意儿,如果说非要有一点值得说叨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运气真好,恰逢此时,我们来过,恰逢此时,我们走过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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