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

    小秋姐妹七个，小秋老五。

姐妹几个，小秋长的最好看。

小秋四五岁了还不会说话，开始爹娘以为小秋是哑巴。后来说话了，几天也不说一句。爹娘知道小秋会说话，爹娘也知道了小秋脑袋不活泛。

小秋成天坐在大门口，看来往的人。死死的看，有时冲人吐口水，有时骂人家：日你娘！小孩子会回应小秋：日你娘！日你姐！大人听了就气得扬手做打小秋的样子：你个傻妮子，满嘴胡说！我呼你！小秋看到人家骂她，说她，就吃吃的笑。

有女不愁嫁。

二十岁的小秋嫁给了东庄的一个瘸子。瘸子是家里独苗，快三十了，一直找不到女人。

第二年，小秋生了个儿子。婆家不让小秋照看孩子，小秋笑嘻嘻的到处转悠。胸脯鼓鼓的，晃荡着，衣服上洇着奶。

小秋婆家和娘家两个村离六七里，中间夹着两个村。来往多了，好多人都知道小秋。有些男人就逗小秋，抱她，摸她，亲她。小秋吃吃的笑。

小秋经常回娘家，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有人问：秋，孩儿呢？咋没来呀？小秋不说话，吃吃的笑。有时见到男的，小秋说：我要跟你睡觉！男的赶紧跑，小秋就后面追。一前一后，扑扑踏踏，招大街上人乱笑。追不上，小秋就坐地上啊啊的哭，扑腾起了团团尘土。

小秋的男人一场病就死了。下葬时，小秋趴在瘸子棺材上啊啊的哭。

小秋的儿子五六岁了，黑黑的像个铁蛋。公婆照顾着孙子，小秋就是吃饭睡觉到处跑，家里地里活小秋干的乱七八糟的，净添麻烦，婆家人不让她干。只要不让她冻着饿着就行了，平常就没当有小秋这个人，

小秋的肚子渐渐大了，开始大家以为小秋吃胖了，后来知道不是。小秋有了！？一圈子人都懵了：瘸子死了都两年了，这是咋了？

婆家人把小秋送回了娘家，不要她了。

小秋挺着肚子，在村里转悠，她娘满村找她：秋～，秋～，回来！找到小秋，她娘就拉着她的手回家，数落小秋：不好好待家，天天往外跑，一点都不听话！小秋跟在娘身后，低着头，手指咬在嘴里，吃吃的笑。

小秋四十多岁了，带着闺女住在娘家。娘家没人了，闺女上学后，小秋就一个人守着空院子。小秋不咋出门了，院里天天没啥动静，邻居们担心，就冲门里喊：秋！小秋！院里传出小秋回应：哎！邻居们就走了。

小秋的闺女在家就跟着小秋，走哪跟哪，手拉着小秋不松开。小秋一看闺女就笑，有时，笑着笑着就哭了。闺女给她擦，说她：咋又哭？咋又哭？小秋哭着就笑了。

姐妹们有时会回娘家，住几天，给娘俩缝缝补补，收拾好了再走。

小秋不见了。

开始大家以为小秋又去哪逛荡了，可十天半月，三五个月都没见回来。

三姐把小秋的闺女接走了。走的时候，小秋闺女哭的凄凉。

村里没了小秋，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