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茹靠在床头，刘慧芳正一勺一勺喂她吃早饭——昨天连夜泡发的海参，今天一早熬了小米粥送过来，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这一对大姑子和弟妹，许多年前多少不快，这会儿俱已化作尘烟。有时候梅云觉得，女人们怎么可能不成为盟友，男人们永远不会真正全然懂得她们，因为男人们永远无法与她们经历一样的苦痛，也就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是王亚茹按住了刘慧芳的手。
“梅云，给你添麻烦了。”她说。她的眉头并未舒展，淡淡的久违的忧郁又像一层轻纱蒙在她脸上。
梅云坐到床边拉住她，“王主任这是跟我生分了？于公于私，不都是我该做的吗？这两年你们帮了我多少，我嘴里不言谢，关键时刻再不挺身而出，不成白眼狼了？”
“大姐就是心太重了。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刘慧芳从丹丹手中接过毛巾给她擦嘴，罗丹也伸过头来教训她：“就是！梅阿姨跟咱们是什么交情？您就留着精神养好身体，其他的事儿别操心！”
王亚茹只拿女儿没办法，她无奈地摇摇头，“慧芳，你看我们是不是太宠她了？”
刘慧芳笑着拍了丹丹一把，“没大没小的！去，把碗洗了！送你爸回去补觉，然后赶紧去上班。白天我在病房陪你妈，你们就甭管了。”
梅云见状倒也放了心，她跟罗冈嘱咐了几句，然后回了办公室。等梅云走远，王亚茹才叹口气。
“幸好手术顺利。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我害了梅云了。”
“姐，你可真想多了。这俗话说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梅主任敢接着做手术，肯定心里有数，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过几天，我跟我姐夫，买点烟酒礼品给人家家送过去不就得了？”王沪生一边看表一边劝她，“也不早了，姐，我还得去上班。我看还是让丹丹请两天假吧，慧芳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
“嗯，我已经跟公司请过假了。慧芳妈妈……”罗丹话说了半截，刘慧芳瞪她一眼，她忙又改口，“舅妈你就回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我妈。”
走廊里，梅云与田莉迎面相遇。两人聊了一下王亚茹的病情，末了，田莉又告诉梅云：“老张那边战友回话，手续办得差不多了，估计下个礼拜，顶多月底就能成。你们也先准备准备，给你们白院长收拾得精神点，也让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对，杜田田说说，给他妈送一套化妆品进去，见面之前化个淡妆，”她摇摇头，“唉，怎么说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免得两边都伤心，怎么样也都在心里留个美好的回忆吧。”
梅云点点头，进办公室安排好一天工作后给李大明打了个电话。
“我觉得天明现在很豁达，反而是你们几个，到时候注意控制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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