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上

2018年4月7日 雨转晴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清明》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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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睡眼惺忪，意识缓缓从梦境中飘回到现实，梦方醒，人未觉。慢慢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雨正淅淅沥沥。

室友早就已经放假离去，室内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倒是显得静谧。清风拂过面颊，带着些许雨丝。雨微凉，绿盎然，原来，又是清明。

冬至过后的一百零八天，踏青郊游，扫墓祭祖，此应团聚，宜举家而行。

身在他乡求学，兼有淅沥春雨，无青可踏，无祖可祭，无人可团聚。

二

撑一把寂寞，迎几缕萧瑟，看苍茫寥廓，孤独却最是逍遥。

折一身愁骨，漫步在银杏路上。银杏已经发了新枝，新叶，在秋日落叶的滋养下自由生长。秋日那绚烂的金色美景，如今化作春泥更护花。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生终究是光阴的过客，落叶尚且归根，游子何时可以还乡呢？一生很长，数十载光阴，两万余昼夜。一生很短，生，老，病，死。自从两年前离开故里，似乎就注定了这一生的漂泊。

当初催促我远行去远方闯荡的是父母，如今时常叨念的还是父母。朝夕相伴了十八年，想必还是想念的紧吧。常言道，父母在不远行。可母亲又说，男孩子总要去外面才能长大。家，不能成为羁绊。

人总是矛盾的，长辈希望子女在外能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同时又会感到空巢的孤独。子女渴望在远方闯荡，同时在奋斗疲累抑或小有成就时对家无限愁思。

雨似乎越来越大，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风愈强，竟然有几分刺骨的意味。景随意动，象由心生。

“奶奶，一年了吧，我好想您。”扔下所有的遮挡，就像卸下所有的伪装，任凭冰冷的雨丝拍打面颊，直击心灵，洗涤混沌的思绪。

记得那天，母亲发微信来，说，奶奶去了。已经忘记当时在做什么，但是，我记得，那是个阴天，阴沉的可怕，山雨欲来，黑云密布。

家人一致否决了我返家的提议，理由是不能影响学业，而且即使能赶回来，也见不到奶奶最后一面了。无奈，痛苦，悔恨，整整七天，我没有笑过，每天能做的只有眺望家的方向，为奶奶送行，为奶奶祈祷。逝者安息，生者已矣，愿天国没有病痛。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朝夕相伴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情。身边也不是没有亲戚离世，倘若没有交集，也只是无病呻吟。但是这种深切的悲痛，源自真切的感情。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软弱无能，连送亲人最后的一程的能力都没有。

午夜梦回，个中滋味，大概只有润湿的枕头能体会了。破天荒，今年返家，上山，祭祖。当然，这些也只是后话。

三

从来就没感觉过家的感觉是如此遥远，也许，这就是最深邃的乡愁吧。熬过了漫长的严冬，却消逝在万物复苏的春天，是命运的愚弄还是轮回的玩笑？撒手人寰容易，可后人追忆又有多苦？！

疯狂的奔跑，任雨水浸透衣衫，风呼啸，呵呵，拍打在面颊上的雨水竟然是温热的。

“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开始质问，歇斯底里的咆哮，响彻云霄，向无尽的苍穹索要着答案。

寒窗十年，为所谓梦想，所谓奋斗而选择了远方，独自一人踽踽独行，忍受着孤独寂寞，甚至为之付出半生一生。有家难回，有情难抒，甚至亲人离世也只能毫无作为。难道非要等到所谓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我想，那时面对的难免是物是人非抑或者一抔黄土，更有甚者，在追逐的道路便已经迷失自我，再难回头。

伴随着一声轻响，我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懦弱，却没有爬起来。宛如在迷惘无知海洋上的一叶扁舟，漂泊，迷茫，挣扎，却无法逃脱被海浪支配的命运。

是啊，人终究会被时代的浪潮吞没，再有理想如何？再有风骨如何？到底，只是历史的尘埃。药不成丹只是毒，人不成神终成灰。

四

叹红颜易老，韶华易逝，告别自由的稚龄时光，此间年少，我也曾经放肆笑过。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感受到生存的艰难，不进则退。也曾有过抗争，可现实总会将人无情击溃。谁都有过少年的梦啊！谁都想过自我！诚然，我不能免俗，高考，大学，考研，工作……也许，平庸走完这一生。

理想和现实，没有答案的问题，无休止的斗争。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没有”的未来，诚然，我没有勇气，也不敢保证，“如果当初没有”会比现在的境况更好。

呵呵，想来确实可笑，一边叫嚷着追逐理想，一边接受现实，融入着吃人的现实。间歇性踌躇满志，日常性混吃等死，还心安理得地美其名曰为现实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以理想为伪装的不作为，恐怕才是最真实写照，终究会被碾压在历史的前进的滚轮之下。

与其一味痛斥的社会的残酷，不如深刻的自我反思。造成这一结果的罪魁祸首真的只是让人举步维艰的现实吗？

五

在理想和现实的拉锯战中，人不应该只是牺牲品。诚然，物质的条件是不可或缺的生存基础，不得不承认必须为必要的物质条件做出让步。如果让物欲支配了整个思想，盲目追求物质成为生活的主调，必然是误入歧途。

接受现实不代表对物质的盲目追求，心怀理想同样不意味着整日空想。现实和理想有差距没错，这却不是告别理想的理由，而是成就理想的原因。

雨停，风止，太阳悄然出现，一缕阳光洒在身上，缓缓起身，眺望远方，目光坚定，眉目含笑。“我的梦想就是生活。”

独在异乡如何？踽踽独行又如何？人情世故又如何？落入俗套又如何？我不是圣人，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浊酒一壶，一杯敬梦想，一杯敬生活。

与其去在意这些条条框框，不如把“想”过到生活，活的自我。

循规蹈矩的学业，就能阻挡自己对电子竞技的热爱么？不，只要还有心，电竞不只参赛一条路。理工类专业就不能成为诗人么？不，热爱生活，生活也能写成诗。身在校园就不能尝试创业？不，只要有创意有头脑，谁都是比尔盖茨。

不付诸实际行动的理想，始终是空想，既然现实杀不死你，就应该变得更强。When other men blindly follow the truth remember nothing is true.When other men are limited, by morality or law remember everything is permitted.

事在人为，活成什么样子，只有自己知道。身在远方，为人子，会常回家看看；为学生，安心于学业，也不会放弃对文字的忠诚，无愧于心，无愧于行。

“喂，妈，今天清明节，我打个电话回来，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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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雨上，陌上青春，祭我浮生，漠淡过往，古来圣贤，饮者留名，心域无垠，智者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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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后清明，谨以此文祭奠过去的迷惘自己，向未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