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关于许知远的热帖在刷屏,大家激爽地嘲讽了许知远迂腐的不合时宜,对现代女性认知的浅薄与不恭,高高在上的世人皆醉我独醒。
我把他的《十三邀》视频节目找出来恶补,发现那么多报道虽然有截屏图片和微视屏的穿插,依然是断章取义的找个槽点和热点而已。
大多数人在这个信息纷扰的网络,并不关心完整的信息来源,只要文章看似有理有据,刚好替自己碎了一块胸口大石,吐了一口老血,便舒服地站进了队伍。
在朋友圈里互相转发评论点赞中,完成了另一种内心联接的娱乐。

事实上,在一年13个具有模板作用人物的邀谈对话里,许知远执着地提问他个人无解的问题。正是通过那些看起来很单调乏味的提,问那些反复被问过的问题,才有了一场场挟持着偏见与包裹着坦诚的对话,包括一些尴尬的却不曾被剪辑掉的片断。
有人说,许知远白看了那么多书,还停留在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老愤青境界。
在公知还是一个褒义词的年代,许知远就是个不折不扣大名鼎鼎的公共知识分子了,有着完整的知识结构、丰富多元的阅历,绝不是网络里马东90后粉丝以为的不看书学习浅薄猥琐的人,当然也不是那种二元思维的愤青。
根本上来说,许知远更像理想主义的唐•诘诃德,幸运的是面对旧时代的逝去,虽无力重返,倒也像其他文化商人一样,拿到了资本的投资,做起了新媒体。
身为相信社会进化论的人,难以接受“丧文化”竟然比“正能量”更受欢迎了,当年担心的娱乐至死竟然变成现实了。
明知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矛盾无解,许知远仍然想唱一曲挽歌。

做逻辑思维的罗振宇特别现实主义地回答他:“ 唱挽歌纯属浪费时间,再美也是挽歌!”
当许知远拿出曾经启发打动了罗振宇的书《哲学的故事》,试图再逼问他时,罗振宇笑着说:
“很美好,像初恋,但回不去了。”
“理想主义的东西在我们那一代人中,其实都是孔雀的尾巴,是为你的青春期开屏所用的东西。”
—— 罗振宇果然是面对旧时代的谢幕,最积极跑反的那个人。新时代浪潮既然来了,他就跑反,而且要跑得最快!

温文尔雅的李安外圆内方,在电影《少年派》里,他已经把人性、生存和宗教间的冲突表达得很明了。
因为了解人性的局限,所以谅解矛盾的种种。透过导演电影,他把一个个思虑过的困顿,做了清除,新的困顿会透过下一部电影再做净化。
李安的心中,早已认定“人生就是永恒的挣扎”。

美食家蔡澜早年在邵氏电影做制片,同样想去追逐理想化的电影,而不是只做商业片。
到后来明白像王家卫那样出片子,大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味道,也就接受了现实。
不想为别人负责,又希望保存良心,蔡澜选择了美食和写作。
许知远三次与他见面,吃吃谈谈,兜兜转转,终于让蔡澜略微激动地摊牌:
“我要是一个人可以改变的话,我就去洒热血断头颅,我认为我没有这个力量改变,所以我就开始逃避喽,吃吃喝喝也是一种逃避 ”。
在蔡澜生活的香港,有七百万的芸芸大众忙碌不休,为了好好打工好好活着。
香港人的人生哲学,正如港片经典台词:“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

气质美女演员俞飞鸿虽然算不上努力跑反的那一个,但也接拍一些看起来毫无内涵的都市爱情剧。
从小的家庭条件优越的她,对人生没有多少挣扎欲求,同样觉得挣扎人生并无意义,能做的就是享受人生并添加色彩。
至于那些文学艺术的追求,可以等待,但不必较真。那些只看到许知远反复称赞漂亮和潜规则的写手,我想多半是故意找个十万+的热点话题。
对这个时代表白“喜欢、喜欢、喜欢”的马东,正是他的强大粉丝群,让十三邀的许知远进入95%人群的视线。
许知远问马东为何不抵触这个时代?马东笑答“我没那么自恋”。这话被很多人理解为对许知远的怒怼,但如果完整看过访谈节目,这更应当解释为马东相信自己对现实的无能为力,所以不自恋不狂妄不偏执。

想想中国识字率从5%到95%的发展,但人的内心,对食色娱乐的本能需求并没有变,文化不过是种沉淀,无法替代娱乐。
拥抱并享受新时代的马东竟是个绝望的悲观主义者,他相信人生的底色是悲凉的,无从反抗的;而抵触这个新时代的许知远却是乐观的愤怒者,他相信时代会从粗鄙化往精致化发展,相信知识分子的努力,能够为之做一点改变。
尽管之前,蔡澜也告诉过他:再等一等,你就会相信没办法改变。

在《那些忧伤的年轻人》一书中,许知远曾说:“人们不倾听内心的渴望,回避孤独与焦虑,身在通行的规则背后,但人们也终究会发现,这种生活其实不值得一过。你越回避自己的内心,越茫然无措”。
透过诸多邀请畅谈,也许许知远终将和自己握手言和,也和这个时代握手言和。
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和陈丹青一样,可能,许知远生活在任何时代都会有不同的愤怒。只是,偏见好过没有态度;偏执好过没有追求。比起仅仅满足于食色和娱乐至死的大众,少数人会多一点困惑,或者愤怒,也或者是悲凉,但一定是因为看见了浩瀚星空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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