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悟

文.图/英歌h

正伏案工作，一缕馨香扑鼻而来，我贪婪地深吸一口，目光寻香而至办公桌上一盆丰盈的兰花，昨日还垂头耷脑的几枚花骨朵，不经意间已绽放笑颜。

味道是开启记忆之屉的钥匙，瞬间让你想起很多过往，也许是一个人或一件事，也许是一朵花或另一种味道。

这缕馨香清新、洁净，沁肺入心，涤荡了充斥鼻息和房间时日已久的那股味道。我知道它早已消散，可味道本身也是有记忆的，它会存在你的感官很久，除非另一种味道取代。

之前那股久久弥散不去的味道，也来自花，一束母亲节的粉色康乃馨。那几日满室花香，工作困顿时，常痴痴凝望，感受一份默默的爱意。

尽管每日换水，可气温太高，鲜花很快就枯萎了。我舍不得丢弃，就好像丢弃的是女儿的心意。那天我一上班，拔出花束准备去丢弃时，一股浓烈的酸腐味道迎面撞来，如一阵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熏得我头晕目旋，差点呕吐。一夜门窗紧闭，花茎已在水里被沤烂。

这股味道一直跟着我，经过走廊到洗手间垃圾桶，再跟着我回到办公室。我开窗开风扇喷香水，试图抹去它，可它变成了味觉记忆，如影随形了许久，直到等来今夏这一缕兰香。

从此，有些抵触鲜花花束，它们开得灿烂，它们有香味，但不会持久。不管你是及时处理还是拖延，它们最终的归宿都是垃圾桶。它们将和生活垃圾一道被处理，开始再与花无缘的循环。从被剪断离开根须那刻起，它们既忘了前世，也没了来生。

与这些花束相比，花盆里的花和枝头的花就幸运得多。它们也不会持久，从绽放到枯萎同样何其短暂，不同的是，它们有自己的归宿。就像公园里这棵合欢树，这些如小花伞的花儿从枝头袅袅婷婷地飘落，被雨水浸入泥土化作花泥，丰润树的根须，它们便是枝头那些花儿的前生，它们仰望枝头时，便看到了自己的来世。

眼前的盆花亦是如此，今世慰我馨香的这朵兰花，正开始它新的轮回。

似乎忽然明白了“叶落归根”的意义。那是人类内心亘古不变的一种永恒的情结，它的名字叫乡愁。

我们都是故乡那棵参天大树繁茂枝头的一片叶子或一朵花，渴望在根须里找到归宿，进入叶与花新的轮回，惟此方能获得内心真正的安宁，此生无憾、来世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