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你冷静一点!”中年女人猛的站起来,望着原本乖巧的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满足……”陈沫的脸被泪水粘满了头发,歇斯底里。
“妈妈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啊,我和你爸爸说好了,成绩顺其自然就好了,你活的健康快乐最重要,你自己压力不要太大。”女人无奈的说,爸爸把脸闪向一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好……压力不大……顺其自然……”陈沫脸色通红,使劲憋回眼泪,踉跄着走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眼睛,缩成小小的一团。努力抑制自己不去想刚刚的一切,但妈妈看到成绩后眼底无尽的失望还是牵着她走向了几分钟前。
“哎,这次没发挥好!你看,主科考的都还行,就是副科有点弱……”爸爸偷偷看向陈沫,心虚的说。“还行,还行。”妈妈附合爸爸。“王国桢考了市里五百多名,你就说他是不是踩了狗屎运了?”爸爸又偷偷瞄一眼陈沫。“知道你学习累,你也很努力,但是学习要讲究方法,你看,方法不对,考的也是一塌糊涂,多跟你班第一学学人家的方法。”爸爸见陈沫没有反应,又补充。
陈沫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坐着,这种场景,从她上高中以来就太常见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发小上了高中后成绩突飞猛进,甚至有几次超了陈沫三百多个名次。
陈沫联想到自己爸爸被王爸嘲笑的场景,又想到自己半年来没日没夜的刷题,爸妈却总拿着成绩对她说要讲究方法学习。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便赶紧向房间走。“我再去看点书”她怕爸妈发现她哭,又补充。
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她又听到妈妈说“你看,让她讲究点方法,就是太犟了,说的话从来不听。”一直以来的怨气仿佛得到了泄洪口,陈沫猛然推开门,跑了出去……
想到和妈妈的争吵,陈沫裹紧了被子,泪珠顺着脸颊留下,昏昏沉沉的,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陈沫又早早起床背书。妈妈推开门走了进去,“沫,别背了,你再睡点,妈妈待会带你去个地方。”“不用了。”陈沫没有多说话,妈妈讪讪的走了出去。
吃完早饭,妈妈带陈沫去了医院。“沫,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你实力不差,但是为什么每次都考不好?就是压力太大了。”
陈沫没有说话,任由妈妈带她走了进去。
……
挂号,排队,测试,医生带她到了了一间屋子。“陈沫,这个房间是我们特地为像你这样的高中生准备的,里面的东西任由你处置。”医生对她笑了笑。
陈沫看着医生,觉得他和那些大人一样,甚至还要罪恶,没有经历过她的处境,没有和她感同身受过,他凭什么按照一份试题就把人归类!
陈沫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炽灯下,是一张课桌,桌子上堆的满满当当的,全是课本和练习册,这让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陈沫拉开凳子坐下,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黑暗,空洞,无药可救。那些原本在她心里压抑了很久的东西,这次又毫无保留的跑了出来。没有人认可的委屈,与梦想渐行渐远的无助,父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埋怨,对那些假装理解自己的人的愤怒……五味杂陈,这些她憋了太久太久。
泪水涌出,她终于不再控制自己,像一只发疯的小兽,把桌子上的书一本本撕的粉碎。从小声哽咽变成嚎啕大哭,从疯狂撕书变成瘫坐在地,陈沫觉得自己就像在拍电影。她终于没了力气,无神的坐在地上发呆,残露的头发丝随着呼吸上下飘动,一会,泪水又不断涌出,她终于痛苦的捂住双眼。“啪嗒”一声,门开了,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嘴里喃喃有词:
“我不是第一个”
“我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不是第一个”
“……”
她没有接妈妈和医生想要搀扶的手,自己走向诊断室。
坐在诊断室的凳子上,刚哭过的她觉得一片光明。
“好了,这是药单,去开药,记得按时吃”医生又笑了笑。
走出医院,天又阴了下来,“女儿,咱回家。”妈妈如释重负。
陈沫望向妈妈,忽然有些发晕
“我不是第一个
也决计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只是这条路上众多人中的一员
循规蹈矩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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