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36）

喃喃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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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离开黑暗之城的人来说，大海对面就是彼岸；对于从对面渡海而来的人来说，黑暗之城就是彼岸。”江映画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说。

阿和他们三个听得一头雾水，江映画的解释非但没有让他们弄清楚心里的疑惑，反而又增添了一层朦胧的迷雾。江映画见他们三个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现在不明白是正常的，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或者是在黑暗之城明白，又或者是在别的地方。一生这么漫长，你们还这么小，不要着急，慢慢来。”

见她不愿意再做解释，阿和他们也就不再强求，阿和觉得既然已经来到了黑暗之城，还怕发现不了这里的秘密吗？之前去过的每一个城市，即使是做最短暂的停留，他们或多或少也会发现一些关于那里的隐秘。现在既然来了这里，江映画又在路上再三向他们保证了这里的安全，她可以放心地在这里找阿爸，在找阿爸的过程中慢慢揭开黑暗之城的神秘面纱。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石阶拾阶而上，黑暗之城的街道呈现在他们面前。这里和他们经过的任何一个城市似乎没什么不同，一样灿若星辰的灯火，一样纸醉金迷的尘世繁华。江映画看了看阿和牵的马，思索一下说道：“阿和，江姐姐住的地方没有地方可以栓马，不过我今天晚上可以把马托付给我的一个朋友，他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那里在城市边缘，他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们把马栓在他那里一个晚上，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过来。”

“可是，明天过后呢？我不可以和小红分开太久。”阿和有些担心。

“你放心吧！我待会儿托我的朋友帮忙我们在他家附近寻找合适的房子，他那一带的房子都是带院子的小平房。”

江映画的朋友住在城市边缘的农村，阿和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他正打着赤膊，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啤酒，啃卤鸡爪。院门没有关，江映画直接带着阿和他们几个走了进去。那人手里拿着半瓶啤酒，正望着天空大声念着诗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突然看见这么一群人窗进他的院子，人群中有一条欢蹦乱跳的黄狗，身后还跟着一头高大健壮威风凛凛的骏马。他‘啊’的一声叫起来，噌地一下就跳到了椅子上去站着，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江映画。

“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你哪里去找了这么一匹漂亮的骏马回来？牵马的这，这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拐来的？你，你去收集奇奇怪怪的新闻就算了，每次都带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也算了，可是你，这次竟然还带了一匹马！一个牵马的小姑娘！哦！不，还有两个小男孩。你这是在兼职做拐卖人口的勾当吗？”他用手捂住额头，做出一个头疼的表情来。“江映画，你这是要把我这里当成你的犯罪窝点了吗？”

江映画有些哭笑不得，“季李，快收起你的幻想吧！真受不了你了！”她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真心实意的欢喜的笑容来。脚步轻快地走到他身边去，拿过他手里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冰镇过的啤酒带着凉意和着麦香从喉咙落下，冰凉舒爽的感觉瞬间就席卷至全身，她闭着眼睛发出惬意地喟叹声。

“天呐，一晃我都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喝过冰镇啤酒了！喝着冰镇啤酒，啃着鸡爪，看着星星，这才是幸福的人生啊！”她做出夸张的表情感叹道。
季李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她笑了笑，看到阿和他们还拘谨地站在院子里，就主动向他们走来。“你们过去坐吧！到了这里就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就好。”

他笑着走到阿和身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小妹妹，你好，我叫季李，是江映画的朋友。这是你的马吧？我可以帮你把它牵到那里去。”他用手指着院子左边的院墙下，那里有两颗三十公分左右的香樟树。

阿和摇着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季李大哥您好，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牵过去就好。”她说着就往香樟树的方向走去。

男人的手还举在半空，看着阿和牵着马走了，手掌在空中抓了抓，小声说道：“不麻烦的，一点都不麻烦。”满脸的失望神色。

江映画“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你想摸阿和的马就明说嘛！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要帮人家的忙！这孩子心实，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快收起你那些弯弯绕绕吧！你以为谁都像我这样，愿意费心猜你的心思啊！”她这一句话，既调笑了季李，又提起了她对他的特别，季李的心里也就没有一丝被她取笑的不悦，反而被感动所填满。他满脸笑意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感动和幸福的神色。

江映画得意地扬起下巴笑了笑，用手指着小光和小诺说道：“喂，你们两个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呀！快过来做啊！”

“对了，老李，你家里还有吃的吗？给我们做点吃的吧！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晚饭过后，江映画拜托季李帮忙给阿和他们租一个房子，最好是在这附近的，带院子的小平房。季李干脆地说：“我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空空落落的院子，冷冷清清的，连个人气也没有。你们就住这里吧！不用去租什么房子了！就在这里和我做个伴，免得有些人来来去去的，把我当成独守空房的空巢老人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江映画。江映画装做用手去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去看他。

“不过，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阿和他们住你这里，有你照顾着，我也放心。”江映画说到这里，抬起头换上严肃的神色。“季李，他们三个都还小，阿和才十四岁，小诺也才十五岁，小光虽然要大些，也才只有十七岁。既然他们住在了你这里，你就要照顾好他们，把他们当成我的弟弟妹妹来看待。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说道这里，她又想起小光有一个手机，但是阿和没有，要是她一个人的时候遇到点什么事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她就决定明天在过来这里之前，要先去给阿和还有小诺一人买一部手机。

“你放心吧！我会做好这个监护人的，不过，你这次回来不住这里了吗？”季李疑惑地问道。

“我这次出去遇到了一些事，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是阿和他们救了我，我现在肯定已经变成一抹在外漂泊的孤魂野鬼了。那段时间，我特别想念我的父母，也很想念你，我想我要是死在那里了，就连你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我死了，你们也不会知道，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不愿意回来了。还有我的父母，上次和他们吵架过后，我就去做了记者，几次出去，可是来来去去的，都没有回去看望过他们。这次回来，我决定不再逃避问题了，我要去向他们认错，求得他们的谅解。”

“发生什么事了？你遇到危险了吗？我早就告诉你，不要继续做记者了，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遇上个什么事，也没有人能帮忙。”季李一听到她说遇到过危险就不淡定了，既心疼又后怕地责怪她。

江映画挫败地垮下肩，开口打断他的责备。“我就知道告诉了你，你肯定又会唠叨这些话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那你让我陪你回去吧！我们一起去和爸爸妈妈说。”季李拉着她的手说道。

“不用了，我可以的，而且我也想先回去，和他们单独呆一会儿，一家人好好说说话。等他们情绪缓和了，我再带你回去。”

那天晚上，季李似乎很激动，也很兴奋，一直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所控制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半夜的时候，他干脆从床上起来，来到院子里，拖一张椅子来坐在那匹枣红马的旁边，和它嘀嘀咕咕地说了一晚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