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注意国际二字,我没有写错,的确是西安咸阳国际机场。国际就国际,为啥要突出两字,也没有啥原因,就想强调一下,大家都这么称呼。其实就是个区分,有别与其他机场。在这个国际机场的东北面,有个遗址公园,名曰:萧何曹参遗址公园。

这个公园前些年是荒草堆,不叫公园,当地人称萧何和曹参的墓。陕西关中人清明节祭拜先祖,称作去上坟,绝对不会说成去上墓。单说埋葬过世的人的大土堆,称作墓。打墓就是为新亡的人建造一个地下存放地,但不会称作挖墓,挖墓就是挖开已埋葬好的坟。陕西富平县东北一地埋葬着秦灭六国时的猛将王翦,当地人都称作王翦墓,几乎无人称作王翦坟。墓和坟是一个事物,但用法却有微妙差别,真是有趣,其实中国汉字细细品来很有味道。
两座孤零零的大土堆,原先被庄稼地紧紧包围。其实没有多么的孤单,距离大土堆东面四三百米的地方就是一个村庄。怀疑这个村庄是不是两个墓的守护者。近两年随着空港新城的建设推进,这里也焕然一新,大批新鲜攒亮的石材铺满地,建了大门、广场,正式名曰萧何曹参遗址公园。
2020年4月,在疫情稍缓天气转暖,地里野菜打头冒的时候,我就冲到这个地方去了,一是挖野菜,再就是外面吹吹风,想着来这地方的人少。于是过渭河、泾河,过乐华城,从机场东面绕过。到公园东面的村子时,村子门口设有岗哨,活动板房、红袖章,这是唯一的路。看着这架势,怕是不让进村吧!先绕了一圈,观察一下形势。大致是本村的车,沿着宽宽的马路逆行过去就直接冲进去了。

前行的车辆大致给了我信心,我也往村口冲。停停停,一码通,测温,喊你呢!咋就听不见,车硬往里冲咧。还好,检查后,还让进。
从村子东口进,出了村西口,迎面就是新修建的气派的公园大门,大门里侧不远是一块巨石,上面写着萧何曹参遗址公园。
车随意停,宽展的地方,想怎么停就怎么停。寂静无人,路上没人,公园里没人,村子里的人也不见出来。
走进公园时,一个保安坐在远处的桌子后面喊我,戴上口罩。他自己也捂得严严实实的。我说这小风吹的,空气多清新,咱两都不戴了,你戴一天多捂得慌。他坚持原则,说这是上面的要求。我只好折身取口罩。正返回的当口,从旁边石阶幽静里冲出两个人,前面一个人在拍视频,后面一个人对着清冷的石板路喷消毒水,疫情期间公园也要消毒,消毒无死角。也是,为了大家安全,为了公众安全,谁知道这个病毒藏在什么地方,从何而来。
两座大墓的土层看来是没有怎么动过,上面的树应该是近十来年种植的,已经非常茂密了。曹参和萧何两墓中间新修建了一个大广场,其余地方就是曲径、镂空的藤架走廊,大片的绿植、树林,以及往北绿油油的麦地。
我就在公园里晃悠了一圈,就跑到公园南面的地里挖野菜去了。在散乱无人要的油菜花地掐菜籽苔,挖看着像菠菜的一大蓬野菜,挖好了又不敢拿回来吃,只好随地散乱。在新翻耕的黄土里挖新长出的刺荆草,睁大眼睛没有找到荠荠菜,灰灰菜这会似乎还没长出来。苜蓿草这会正嫩,翠绿翠绿的,是最可口的时候。蒸麦饭、卷苜蓿卷,下到汤面里,各种吃法。
野外的风吹的人凉,四面空旷,到处都是荒地,大片的无人区,还有零乱的倒塌的农舍,这里已经被规划,未来一座新的人造城拔地而起。
离开时,我心里还想,曹参这哥们挺有意思,萧何曹参两人也有意思,生前曹参按部就班推着萧何的政策往前走,萧何原先咋干他就继续咋干,也不创新,也不换花样,不新瓶装旧酒,不另辟蹊径,装着自己啥思路都没有的样子,整天下棋、喝酒不思考着如何创新。把刚上任年轻的惠帝刘盈急的团团转,想大耳光子照着曹参呼过去,可怕留下话柄,拳头攥紧了又放松,手举起来有放下,最后没办法,咬着牙对曹参的儿子说,回去给你爹地讲一哈,别欺负我年纪小,经常喝酒寻不见人,也不主动汇报工作,回去给你爸爸说说,相互给面子哈。曹参的儿子回到家,婉转的把惠帝的一番话说给曹参听。谁知这老头,暴脾气,竟然把自己儿子打了一通。后来惠帝被逼无奈,只好亲自出马。
以上故事纯属演绎,但故事脉络是真的。惠帝和曹参的对话不再赘述,曹参让惠帝自己与刘邦比,拿自己与萧何比,最后对话的终极结论是:现在社会运行的这些体制高效顺畅,没有出现什么管理危机,为何要变、要创新,现在是守业不是创业。大意是萧何定的那套东西管用、好用,还能用,没到非改不可的地步,没有人反应脚疼脖子疼的,一切正在大道上跑的欢快,所以就按照萧老头子定的规矩办,”史称“萧规曹随”。
曹参难道是无能之辈,靠着走攀援路线上位的?
非也!刘邦去世前,吕太后说先别着急忙慌的走,萧何之后谁能给咱当丞相干活,刘邦说曹参这哥们没问题。吕太后又急忙问,老曹之后谁接招呢?刘邦摆摆手,陈平、王陵共同继任。刘邦把陈平放在曹参之后。陈平可不是一般人物。司马迁评价陈平:及吕后时,事多故矣,然平竟自脱,定宗庙,以荣名终,称贤相。在以毒辣狠毒著称的吕后手里,陈平竟然能平沙落雁。这样一比,可见曹参绝非等闲之辈。
去世后,曹参这哥们还要躺在萧何旁边,才有了今天的萧何曹参遗址公园。
我想这个公园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为人们提供了一个休闲赏景散心的去处,也在默默提示着前来游走的人们,别总以为自己很能吧。
世间萧何不少,也许人人都以为自己赛过诸葛亮,愿作曹参的也许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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