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说陆子规等人离开峨眉后一路往北,去往龙门。几人一路说着别来的种种境遇,原来魔族于眉州出现之事巫山神女已经探知,料到此番魔族重现必定要来为害人界,她知道蜀地三大门派峨眉、青城、唐门必定首当其冲,所以才派三人前往蜀地探查,若遇魔族之人当先礼后兵,务必使其祸乱人界的计划破灭。三人先到青城见青城已被魔族占领后三人合力将魔族驱逐出去,青城的魔族皆是人军,为首的不过三人,是以三人与青城子弟联手战了两三个时辰便把魔族击退。原来青城掌门云溪被人突施暗算当先殒命,青城八骏又有三人中了对方的诡计先后毙命,其余五人敌不过那三位首领,被魔族俘获后皆被刺死,三人杀掉青城主力后魔族族众赶来占领了青城。巫绝等到青城时距青城被占领之日只过了两天,魔族势力未稳,这才得以快速平定了这场h祸乱。
陆子规听说青城已被收复略感欣慰,他先前在巫山不知天下之大,也不知天下武宗之多,这几日见了峨眉剑法以及魔族的诡异招数无不精巧离奇,暗叹自己功夫太弱,自愧不如,听山鬼说过子规族术法奇绝,技艺精深,自己这个子规的独苗却只会点微末功夫,真是对不起祖宗。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种族原来在地界声名显赫,子规非妖非人是个奇特的存在,术法犹在人魔之上,连仙界也需让其三分,可想而知子规未灭之前是何等具有威名的存在。
三人说说笑笑不几日便来到龙门脚下,先前一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越往龙门方向走人烟越稀少,到了龙门山脚下方圆十里之内竟渺无人烟。原来当年三界剿灭子规族后便将这里的人家尽皆赶走,大多迁往成都府,此地便如被人隔离起来,山路杂草丛生,已经看不出所谓的路的样子,可见此地百年来已鲜有人来。陆子规抬头望去,漫山黄叶簌簌飘落,天蓝地阔,秋高气爽,虽然有些荒凉,但终于来到梦里久盼的故乡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巫山族人皆会御风而行,陆子规渐渐落在后边,白雨兮见他气喘吁吁忙下去一只手拉着他往山上疾走,白雨兮握着这男子厚实的手掌,心里感觉暖暖的,本来怕他在人界见了世面后说不定认识了什么漂亮的女孩子,现在见他依然是一个人,心里那份焦虑已然消去,一回头见陆子规正痴痴地仰望着自己,见她回头便傻笑起来,她赶紧转过头来脸上也掩饰不住欢喜之情,洛风兮看在眼里,打趣道:“小媳妇牵着那情郎的手哟,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巫绝也回头看了一眼对洛风兮说:“风妹,来,我牵着你的手咱俩一块。”洛风兮却来了劲头一忽儿窜到了众人前头说:“我才不要你牵呢,我可是洛风兮,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说着竟一溜烟跑了老远,她最善御风之术,因此总喜欢在人前张扬她这看家的本事,三人见她跑的远了都哭笑不得。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已来到子规岭前,但见一块巨石横亘在路的中间,只右边有条窄缝可供一人通过,陆子规见这里依稀便是那日梦中所见的模样,忙当先穿过窄缝,出来后果然豁然开朗,天地空旷,面前断壁残垣,一派荒凉之景。他想起梦里的情景悲从中来,想当年此地定是土地丰美,人民欢乐,不知多少老母幼儿惨遭此变,便如自己见到父母尸身时一样,或许比那更惨,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爱子被杀那是何等的悲惨,想想都不忍落泪。
这时白雨兮忽然想起洛风兮来,喊道:“风丫头,风丫头,你跑哪去了,还不出来!”只听得声音在山里回荡却不见洛风兮的身影,只恼怒道:“这疯丫头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这会子还不见人,明明比我们早到了才是。”
巫绝慌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此地毕竟百年来无人踏入,不知会有什么古怪。”话说完白雨兮也害怕起来:“那咱们赶紧分头找找吧。”
巫绝毕竟经历丰富,沉吟了一会儿说:“不,咱么需当一起找寻,莫要丢了一个再搭上一个。”
陆白二人说:“好。”
三人一路寻去,寻到一处水潭边,大家一路上山都觉得渴了,白雨兮刚要过去捧一口水喝只听啊呀一声,巫绝二人一看白雨兮竟不见了,巫绝运功将水潭边的杂草烧光后,潭边现出一个两丈宽的大窟窿,巫绝喊道:“雨兮,你怎么样?”许久竟不见有回声,巫绝和陆子规去山壁上扯下几根胳膊粗的树藤,将一头缠在潭边一颗老榆树上,陆子规在上边看着,巫绝顺着藤条缓缓降了下去,两人约定下边的人若是到了洞底便摇几下藤条。巫绝下去一刻钟又攀了上来说藤条够不到底,于是二人又扯了好几根算算也有二十多丈长,巫绝再次下去,约两刻多点,陆子规见藤条晃动了几下,知道巫绝已经到底了,他便也顺着藤条滑了下去。到得洞底见洛风兮也在那里,见她没事,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洛风兮白雨兮在落下的过程中御风使下落之势减缓,所以虽跌落时吓了一跳不过都无损伤。
四人抬头看去,见微微一个小口的亮光,这洞竟不下二十丈深,洞内潮湿却不闷热,反而一阵阵恶寒,洞的西边一条通道通向里边,四人捡了洞内的枝条点了火往洞内走去。越往里越觉得阴风阵阵,寒冷异常,白雨兮和陆子规两人都属阴性体质还不打紧,巫绝和洛风兮却冻得有些发抖,洛风兮道:“这什么鬼地方,冻得我难受,咱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陆子规说:“这里或许有我子规族的遗迹也说不定,我还想再往里看看,你们若受不住便去上边等着吧。”
白雨兮说:“此地不知会有什么古怪,我们怎放心你一个人在此,还是大家聚在一起,遇事也好有个照应。”陆子规感激的看了白雨兮一眼,她向他微一点头。
四人顺着通道曲折迂回的走了一刻钟,面前终于宽阔起来,再走了几丈路来到一个圆弧形的所在,在那中央的圆石上坐着个人,身形消瘦,衣衫破烂,白发须眉,不像是个活人,洛风兮吓得叫了一声,那人睁开眼似是大惑不解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只听一个苍老冷硬的声音说:“尔等何人?来打搅寡人清梦!”
四人听他自称“寡人”俱是一惊,难不成这个穿着破烂面容憔悴的人竟是个帝王,那他为何又会被困在此处。
白雨兮道:“小女子不知道前辈在此,还请恕罪。”
那人忽然吼道:“我不与女子说话,你一边去,别让我看见你,来个男人回话!”
洛风兮见他这般说话便不爱听了,冲上前去指着他道:“喂,你这个老头好没有道理,我们女孩子家怎么了,我与雨兮姐姐的容貌你这糟老头子一辈子难得一见,今日见了我们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分,你还这等蛮不讲理,真活该被关在这里!”
“你……你,寡人何曾见过这般伶牙俐齿的女子,你快快出去,红颜祸水,殃及池鱼,孽障啊孽障!”
巫绝听他说的稀奇忙将洛风兮拉到后边而后踏前一步道:“老先生不知是哪个帝国的君王,今日在下有幸得见,还请饶恕我等惊驾之罪。”
那老者缓缓抚须道:“你这话寡人爱听,寡人隐居于此已不知外间过了几年几日,你不认得本帝也不足为奇,寡人乃西蜀望帝,尔等可曾听说?”
四人听得此言皆面面相觑,望帝杜宇那已是千年前的古人,传说此人死后怨魂化为子规,夜夜哀啼,他便是后来子规族的始祖,此刻怎会出现在这里。
那蜀帝见四人面上生疑,便道:“尔等想是不信寡人之言?”
巫绝道:“老先生说自己是古蜀望帝,还恕我等愚拙,据我等所知,古蜀国已是近两千年前之事,望帝也已于那时故去,相传其化为子规终日哀鸣,老先生若是那望帝杜宇,此刻怎会在此,我等实是难以明白。”
那老者哀叹一声:“想不到寡人在此已有两千年了,唉,旧日之事皆如过眼云烟,寡人如今也已成了众人口中的传说,真是造化弄人。”
陆子规听说他竟是子规族的始祖,心里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心下一急便跪下道:“您便是我子规族的祖先,晚辈陆子规有一事相询,我子规族究竟会不会化为冤魂厉鬼为祸三界,我族有多少不为人知之事还请先祖告知。”
蜀帝被他这一跪一问弄得云里雾里,听得他说什么子规族,自己又是什么先祖什么怨魂,更是摸不着头脑,巫绝知道陆子规这般问他他自然不知如何回答,忙过去拉起陆子规,随后问道:“不知尊下何以被困于此这许多年,若不在意还请告知我等,皆因这位小兄弟与尊下颇有渊源。”
“唉,此事说来话长,对你们来说已是两千年的旧事了,可在我却是如昨日般历历在目。想当年寡人贵为一国之君,何等风光,蜀道艰难,我率众人开垦田地,兴修水利,广泽万民,过了好些年太平日子。不料几日里连降暴雨,山洪决堤,倒灌农田,冲毁房舍,百姓流离失所。寡人不知何事得罪了上天,竟降如此大灾于我。唉,幸亏一位叫鳖灵的人从楚地前来,说自己极善治水,寡人便让他前去统领治水之事,此人果然不负众望,疏浚河道,引洪入流,一个月功夫便使洪水不再泛滥,寡人以其治水功高,任为丞相。”
“过得几年寡人年老体衰,自古国君择有德者居之,寡人便择吉日将帝位让于鳖灵,自去西山过起清闲的日子。前几年鳖灵知人善任,体恤民情,端的是一位贤德良君,谁承想后来此人却居功自傲,作威作福起来。寡人在西山闻知后心实难安,便想去那宫里劝谏鳖灵。寡人行至城门前却见城门紧闭,原来鳖灵得知寡人要来便提前让人关起城门以防寡人进去,那时寡人心下焦急在城门外苦苦等了三五日依然不见开门,不知是天地有灵还是怎的,日思夜虑忽而竟变成了一只小鸟,寡人心里是又惊又喜,急忙飞入都城来到宫中花园内终于得见鳖灵,那鳖灵见我由鸟变人甚是诧异,便在我面前承认错误,承诺要痛改前非。寡人相信了他便又回到西山,后来却听人说寡人让位于他却是因与其妻有染,寡人真是又惊又怒,幸喜自己自能化鸟之后竟练就了一身法术,便去约鳖灵出来理论,我二人当日便是来到此处。”
“我当面质问他何以造谣玷污寡人清名,他却冷笑一声衣袖一甩竟有一厉鬼向我奔来,我施法抵挡,却不知道他何时竟也会这等法术,我俩激斗多时,终因寡人技不如人被他打败,他当时实已将寡人刺死,却不知如何寡人肉身竟分出许多魂魄,这些魂魄又化为一只大鸟,啼血哀鸣,鳖灵又施法将大鸟困住囚居于此,大鸟便又化为寡人,这其中之事寡人也说不明白,实在匪夷所思。”
巫绝问道:“那鳖灵后来怎么样了?”
蜀帝摇摇头道:“这寡人就不知道了,想来已经死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两千年了……不过,或许还活着也未可知,寡人既然还能活到现在,他应该也能。”
巫绝看了陆子规一眼问道:“那您知道子规族的事吗?”
“子规族?那是什么东西?寡人不知。”
陆子规原以为他既是子规始祖,怎会不知道子规族的事,此次得以与之相遇必定能解开子规族的种种谜团,可这位子规族始祖竟然连子规族是什么都不清楚,这可是大出众人意料。陆子规连忙将子规族之事尽皆告知蜀帝,蜀帝听后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什么子规族的始祖,还会导致乾坤倾覆,真是奇哉怪也,闻所未闻。陆子规走过去想要摸一摸这位先人,手指刚触到对方,不想忽然间一声响彻天地的哀鸣破空而发,眼前忽而出现了一只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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