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到了,邯郸城危如累卵,百姓纷纷逃亡,城墙上,一个个军士肩并肩,无惧地站着,面对着城外那数计千万的掠夺者,他们大吼一声:“啊!”战争开始了,秦昭王派着虎狼之师,想要逐鹿中原,必先铲除的是——赵国。全城上下,万众一心,他们面对的,是曾经血染羞辱长平一战的秦人,白起坑杀十万战俘的暴行还历历在目,赵国人的愤怒被点燃了,他们不怕,反而气势如山洪版吼叫,让白起来吧!秦人!誓死抵抗!
“各位,赵国的危难时刻到了。”现今赵国最能控制大局的平原君赵胜扫视了一眼台下,一个个视死如归的壮士。
“告诉我!你们不怕!”
顿时,台下一波波钟鸣洪亮的声音扑面而来,在天地间回荡。
平原君点了点头:“很好。”要想打败秦国,觅古今事例,办法只有一个——合纵!平原君想到了,对于赵国而言,只要获得楚、魏两国的帮助,便可退敌。于是,平原君组织了一支包括自己在内的二十人队伍前去劝说楚王,在魏国方面,平原君写了一封信,而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千里之外的魏国,还是平静的。百姓并未感觉到那秦军贪婪的雄吟,所以尚且安逸,可是在安乐下,又有谁知道,在南边那座城一旦陨落,接下来灾难会降临的地方,就是这里。
信陵君正在弹琴,在乐声中,他沉醉了,全身都融入到这道灿景中。帘徐徐拉起,她走了进来,轻发飘盈,妙目缓眨,透着灵光波动的清新。手里端着一杯茶,就像寄予了她的无比关心,同样,她站着,在琴声中,望着他,听得痴了,看得痴了。
忽然,像是灾祸的预知,信陵君的眼皮跳了一下,手里的弦也乱了,她吓着了,茶差点儿洒了出来。“如姬,你没事吧?”信陵君坐着,担心地问。
“公子,没事的。”如姬赶紧把茶端了过来,她望了望自己红通通的手,因为捣茶的辛苦,也因为茶水的热度,她忍了一下,迅速将茶放下,恭敬地说:“那公子,我出去了。”
信陵君瞥了一眼她的手,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垂下头,用拇指按了按那根出错的琴弦,然后点了点头。
“如姬!”信陵君猛地抬起头,看见她转了过来,疑惑地望着自己,不知还有什么吩咐似的。这时,信陵君也猛然醒悟自己的失态,露出了一丝笑容:“哦,没什么,如姬……你也在我这里不久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想还是由我出面为你找个夫君,也好过以后的日子,若以后还有什么困难,你也尽管来找我,好吗?”
如姬望着他,也露出了一丝笑,说:“好的,一切谨遵公子安排,那如姬退下了。”说完,她转过头,一直笑着,从心底里感谢公子,可是这时,她的眼里却是无光的。
魏王来了,是为了那一封书信,平原君的求救信。
“寡人已经派大将军晋鄙前去支援了,他们还不满足吗?”在宴桌上,魏釐王饮下一杯酒。
“大王,晋鄙现今只是在邺城隔岸观火,是大王的命令吗?”
“王弟啊,我们不该惹怒秦国的,还是与其修下友盟书,于寡人,于王弟及百姓有好处。”
信陵君急了,正要劝道:“可……”“寡人想了好久才做的决定,王弟不要再说了。”魏釐王一挥手,见信陵君还要说话,便拍了拍桌子抢过话头叫道:“这酒都空了,快上酒!快上酒!快上……”
魏王看见走进来的如姬,呆住了,嘴巴都忘了合上,直勾勾地一直随着她的身影转悠,到了面前,为自己斟酒。魏王顿时反应过来,露出贪婪的神色,不禁伸出手,去抚摸如姬那白皙的手,她立马惊得抽回了手:“大王……”
“没事。”魏王笑着,竟大肆抓住了她的手腕,如姬轻微地挣扎了一下,迫切地回头望了那个人一眼。
“咣——”酒杯落地了,信陵君急忙拾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魏王停手了,才道,“大王,若是您看上了我这奴婢,应明媒正娶纳进宫才是。”
魏王愣了一下,才恍然大笑道:“哦,对,王弟说的是。”他马上转向如姬,手里还紧捏着,一脸痴笑说:“小美人,你就在这儿等我,寡人要把你纳进宫里。”
如姬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望见信陵君一脸的释然:如姬,这是你最好的归宿才对。“是……大王……”公子,如姬不会再在这里给您添麻烦了。
“信陵君阁下,现今赵国局势危急,秦国虎狼之欲不开小觑,大有并吞天下的野心,唇亡齿寒,韩赵魏本是一家,能抵挡秦国横扫之势的,唯有各国合纵,赵国与秦国的战争已不是两国的掠地之战,而是天下的战争。若是赵国破,则天下覆亡不久,胜已经与令妹准备白绫一同赴死,也不愿遭秦人之践踏,可这些也将是魏国明日之鉴!望阁下三思。”
信陵君合上了竹简,深深叹下一口气,望了望窗外月色笼罩的静夜,仿佛看到了千里外邯郸城池,已无白昼黑夜之分,血染红了一切,惨叫声充斥着任何一个角落。信陵君被惊醒了,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诸位,无忌已经决定了,若是有追随的便来,但每个人心里必须知道,这一次去,是必死的,生还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有家室的请留下,无忌体谅你们,不必为这次打不赢的战斗而拼命……”
“公子!既然您知道打不赢为何还要去?”台下其中一个门客忍不住问。
“各位,赵国人是我们的兄弟,无忌这次去了,不过是告诉他们:兄弟回来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一块死!”信陵君眺望着凝固了霜寒的月,面色沉寂,仿佛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结果。
“不!谁说我们这次打不赢!”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大家个个面红耳赤,兴奋叫道,“必胜!必胜!”他们挥舞着手中各自的武器,信陵君见了,忽然欣慰地笑了:“那好,我们走吧。”
“慢!公子!”信陵君见是自己十分尊敬的老先生侯嬴,便耐心地问:“先生,怎么了?”
“公子……就凭这几个人,能做什么?”侯嬴缓缓而上,不禁笑了笑道。
信陵君没有说话,他早已料到了结局,虽然大家都有必胜的信念,可仅凭这些?对方可是有数万的军队啊。侯嬴显然早已看出了信陵君的心思,笑道:“公子,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信陵君有些疑惑。
“盗虎符!”
“什么!”
同一夜,月冷星稀,然而王宫的辉煌不再耀眼,反而十分沉重。从王宫里跑出一个人影,同月亮一样寂寞,仿佛注定着,在这一夜,是一场悲剧。
“侯先生。”如姬见了早已等她多时的侯嬴,并将手中的物件递了过去,“这是虎符。”
侯嬴点了点头,随即将虎符收入怀内,正要离去。如姬突然叫住了他:“侯先生,我可以见公子一面吗?”侯嬴犹豫了一下,如姬见这样,忙说:“哦,不不,我也不是非要见公子不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侯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如姬啊,你也知道我们是有重要的事要办的,等我们办好了,回来时再见吧。”
他抬头很不好受地望了如姬一眼,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偷了虎符,即使成功解救赵国也回不来了。“如姬,你快回去吧,别让大王发现你了。”
如姬有些不舍,但还是点点头,进了王宫。侯嬴一直看着她进去的,脑子里回闪过一幅幅画面,如姬,对不起了,为了天下,不得不牺牲你一个,也许你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吧,侯嬴是真的哽咽了。
“公子,要救赵国必须得窃虎符了。”侯嬴急着说。
“可……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若做了……”信陵君再三犹豫,来回踌躇着。
“公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偷得虎符后火速赶往邺城,出示将令,若大将晋鄙有疑,或是不肯遵行军令,便让随你一起的朱亥一锤把他打死,再夺得另一半虎符,救赵之事,不得延误啊!”
“那……好吧……”信陵君终于开口了,“可,怎么偷得虎符呢?”
“让如姬去吧。”
“不行!不行!”信陵君十分坚决地说。
“公子,大局为重啊!”侯嬴劝道。
信陵君却从未如此坚定过:“绝对不行,我不能再把她往火坑里推了,这事和她无关。”
侯嬴望见了信陵君刚毅的眼神,闪过了一丝焦急,心里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下,说:“那好吧,我在宫里还有个作侍卫的朋友,我让他帮我偷偷看。”
站在王宫里的楼台上,她仿佛看见了徐徐离开的一支队伍,其中有一个人,她看见了他的脸,如往常一样认真、专注。
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她的脸色也流露出了一种专注,任着寒风吹拂,在她脸上显露出一道道的刚毅。这代表着坚强,她颤抖着身子,缓缓掏出了一瓶药,放在嘴边,慢慢倾倒了下去。
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又恢复了灵光,她仿佛飞向那遥望的寂月,听见了琴音,她在月宫翩然起舞。然后,她推开了月宫的门,帘徐徐而上,那个人坐在那儿,抚摸着琴弦,如往常一样淡然。这时,她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公子,请允许我叫你一声“无忌”。
她,留下了一滴泪,是为不舍而流,却也只在这一滴泪中。
队伍已经逐渐消失……
多年后,他已找不到她,在院中,雪花开落了,落在眉头上,就像她一样玉洁。
其实,他爱她的玉洁,她爱他的淡然。
只是,
终究未在一起,
也只因为,
她的玉洁,
他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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