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春节没回来了，今年的春节，李飞照例是在深圳陪着岳父一家过的，不过今年上班的时间有点晚，月半以后公司才会开工。李飞与老婆伊琳商量，年初六还是回老家看看，与父母团聚，到亲戚家走动一下拜个年，否则实在不像样子。
就这样，李飞带着老婆孩子就回到了老家。他的老家在一座小县城里，房子是一处私宅，兄弟三人三年前合伙做的一幢四层小洋楼，他们把乡下的父母接过来住在一楼，上面每兄弟住一层。尽管常年在外，李飞还是将自己住的二楼好好装修了一下，家里彩电、冰箱、席梦思床、空调厨卫一应俱全。伊琳早前还埋怨李飞不该花钱装修小县城里的房子，因为一年到头，他们根本就没回来住过。用女人的话说，他们在深圳买了房子，在省城也有一套房子，就算这儿装修得像宫殿一样，她也不稀罕。
李飞庆幸没有听伊琳的话，好歹这次回来装修的房子总算派上了用场。小儿子一家千里迢迢地回来，两位老人高兴得不得了，儿子几年没回，他们心里空落落的，真正见到儿子的那一刻，他们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是呢，大过年也不回来，亲戚朋友问起来，他们脸上不光彩，不好回话呢！人家说，“你家小儿子在外是不是做了上门女婿，春节都不回来，该不是把你们忘了吧？古人言，‘养了儿子卖了爹娘’，真是一点不假呀！”
老头儿把眼一瞪，冲那人说，“净胡说，我家李飞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工作忙，走不开，一切以事业为重嘛！”他嘴上这么说，背地里也冲老伴埋怨，自己养的什么儿子？人家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从小到大，这个儿子就从来没让自己省心过，现在儿子的翅膀硬了，他也老了，不管到什么时候，做父母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尽管过去，他们父子的关系一度紧张，扪心自问，纵使他恨铁不成钢，他还是希望儿子能有出息，他甚至为自己这个朴素的想法而感动。
客厅里，李飞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吸着烟。他刚刚到几处亲戚家里拜年回来，感觉有些疲倦。到外面一走，他惊讶于小城里也有了一些变化，这让他又想起了从前的同学和朋友。他掏出手机，给朋友陆卫民发去了微信信息：卫民，在吗？我昨天刚从深圳回来，有空约个时间见面聚一聚！陆卫民很快回复：好呀，你小子可回了，还记得我呢？
提起陆卫民，李飞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当年他与陆卫民在同一所中学上高中，毕业后又在同一家小工厂里上班，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那时候他们还是快乐的单身汉，二十好几的人了，婚姻依然没有着落，两人为此都伤透了脑筋。李飞倒是谈了几个女朋友，可是一个都没成。陆卫民比较传统，他甚至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陆卫民在生产科里当核算员，李飞在安环科里任宣传员，厂子里的效益并不算好，每个月拿着一份微薄的工资常常入不敷出，一想到将来的前途，两人都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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