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写作是件极惬意的事,听雨,嘬茶,抽烟,在烟雾缭绕中远眺窗外,雨声愈大,万物也愈加静谧了,当时间偷偷爬进灯里,夜便隐约开始了。
我回忆起小时候和祖母生活的日子来,祖母是极勤俭的人,素日告诫吾辈最多的便是粮食不易,油盐不易,要分外珍惜,我们也确实珍惜粮食油盐,却极爱开灯,祖母每每掩门离去后,总有人起身将灯打开,稚童大抵都恐惧黑夜,不单惮鬼神之说,更是厌烦安分的躺在床上,定是要嬉笑打闹几番才能入睡,于是祖母若是瞥见有灯亮着,便大声呵斥起来,关灯早睡。于是,往昔的梦想便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手电,夏夜里,在庭院里纳凉,羡慕极了用灯光射向星夜的孩子,就好像他们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似乎和星星月亮亲近了几分,我向来安分,却也崇尚光明,有时候按耐不住了,便偷偷拿走祖母枕边的电筒,翻过围墙,去到隔壁的邻居家,躲在门的一侧,将灯闪在脸上,隔壁的小姑娘被吓的哇哇大哭,便有责骂声起来了,我是不惧怕的,但又怕偷灯东窗事发,变悻悻的逃了回来将灯轻放回原来的位置,便一本正经的躺在凉席上,望着星星乐出了声。
小时侯的灯是一种莫名的喜悦,而后来的灯却像极了生活。成年总是会有淡淡的愁绪在夜里不紧不慢的展开,延伸着去,无休无止。
前段时间我住在一清吧楼上,这种浮躁的夜里总有人辗转反侧,所以酒徒也就会络绎不绝
我自无趣,喜酌小酒,然后开始听歌手弹唱,这里五颜六色的灯很多,柔和的照在脸上,我却怎么也没从从前单纯的喜悦感,后来歌手和我闲聊,他们在各式各样的吧里,五花八门的灯里,待得久了,没那么多时间感悟,生存极苦,挨床即睡。我望着眼前从南漂到被的汉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悲伤,只觉得杯中酒凉,生活却漫长。
我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橘黄色的灯,灯色很暖,灯帘是祖母缝制的,她拿着一把老式尺子,还喊我说:“你来看看这是多宽啊,人老了眼睛也看不清了”,这些事情历历在目,祖母却在寒月离去了,走的很痛苦,是被病痛磨难去的,我到现在还做梦祖母对我说:“你去买农药来我吃了去罢”。梦醒,我总是潸然泪下,那种痛苦,我不敢回想,祖母稍年迈时总说人死如灯灭,我这盏老油灯也快枯了,我总打趣说孙儿给你加满,祖母笑的明快极了,像极孩子。 上元节的时侯我特意买了最大的莲盏灯,加的溢满的油,灯在水面回转了几圈,然后越飘越快,越飘越远了,忽明忽暗的我好像看到祖母慈祥的笑容,她在彼岸也许收到了罢。
如今的生活不像之前了,灯也不像了,我也忘却了收集灯的愿望了,有些事情忘却就忘却了罢,就好像我们终究是要向前走的,风虽大,却也绕不过灵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