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

柘

我的心里有个故事。

在很久以前，一座荒凉的山上。有一条溪流，溪流旁边有一棵树，树角旁边还有一块石头。

溪的水流很小，但经久不绝。树叫不上名字，但四季如夏的绿。

日子像溪东流的水一样流逝。树越长越高大，枝叶繁盛。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树喜欢上了溪，羡慕溪的自由，可以经过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最后奔赴东方浩浩大海。树觉得溪的人生是完美的，因此溪也是完美的。

树爱溪爱得疯狂，在树疯狂的追求下，溪答应了树，并许诺有一天，带树离开这荒凉的山。

时间又一天天地过去，树仍爱着溪，但溪始终没有实现承诺。溪的水流没有减小，但却变得断断续续。有时候树会两三个月见不到溪，树期待着溪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带它走，离开这个只有荒石陪伴的地方。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岁，在某个寒冬之后，溪再也没有回来，树由期望变得绝望。从前溪流过的地方变得荒草杂生，最后连荒草也没有了。树所在的荒山没有了溪，树也逐渐失去了生存的基础。

大概是在溪彻底消失两年后的十月，树对溪彻底死心。树的枝叶不再翠绿，开始变得枯黄，然后树叶渐渐凋落，落在原来溪存在的地方，落在曾经被溪的水浸湿的土地上，落在树角旁那块难看又始终无言的石头上，然后风一吹，就落在土地上，随时间融入土壤。

树的枝叶在树的悲伤绝望中一片片地凋落，不知是哪天的一次风中，已枯黄的树叶又开始大片地落下，得了绝症的树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树叶，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终究将独自归于沉寂。就在树独自伤心的时候，飘落的树叶突然说话了，在最后的时光里，我可以陪着你啊。你死了，我就融入你脚下的土壤里，伴你永恒。树听到陌生的声音，先是惊讶，然后惊喜。树说，谢谢你陪伴我。树叶嘿嘿一笑，还没说话，就被随风吹来的风沙掩埋。

树的枝叶凋落完尽，只剩下枯老的树干。

大概又过了很多年。一野外游行的人路过此地，歇息，坐在树角旁的被风沙蚀烂的石头上，抬头看看枯树，又看看远方，眼前只剩枯树与荒石的荒凉场景，让他的思绪飘到很远很远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