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9岁那年的某个中午,我昏昏欲睡好几个小时,直到母亲回家的时候,见我桌上的干饭还没动过,很生气地跑去我的房间斥骂我,当我无力呻吟自己生病了,母亲发现以往的我不是这样的,用她的额头碰着我的额头,这刚一碰上,母亲的动作就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问母亲,怎么了?
母亲身上穿的衣服显然有点脏,但母亲顾不上自己身上到处都有泥土的衣服换套干净的。把我从床上叫起,我有气无力地上了母亲的后背。我怯怯地问母亲:“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母亲边往隔壁村走边回答着我,“带我去南埔村的大珠医生看病。”此时,我一下子从母亲的背滑下来,硬生生地回答母亲:“我们没有钱,我不去看病。”母亲拽着我的手把我拉到田埂上站好,我俯视了一下母亲,没想到母亲的态度比刚刚好很多,不但没骂我,还扯着嗓子唱起了云南的歌谣,听得我心里乐滋滋的。
记得在背着我的母亲路过河岸时,嘀嘀咕咕地跟我说:“到了大珠诊所千万别说家里没钱。”我愣了一下,母亲这是怎么了。难受的我死活要面子,“没钱看什么病。”我又再一次把狠话扔给母亲。
那个年纪的我哪里懂得母亲的心里感受,回想起来,有点愧对母亲。来到大珠诊所,大珠医生先摸下我额头,再给我一支温度计放在腋下量体温,果然如母亲担心的“发烧了”。接着,医生问我最近是不是又下河里玩去了?我轻声地回答:“是的,医生。”结果,医生拿出两瓶一大一小的输液放在桌上。我知道我要吊瓶了,我很害怕针刺的感觉,更害怕母亲没钱付医药费。
母亲陪我在一间小房子里打吊针,一边给我摸摸手,一边跟着隔壁村的阿婆们聊天。但我总有种感觉阿婆们在笑话我,时而阿婆们见我的眼神让我有种心惊胆战的恐惧感,时而害怕她们知道母亲没钱付医生医药费。种种疑问与害怕,我也不知怎么撑过去黄昏。等我醒来时,是母亲依偎在我的椅子旁,我喊大珠医生:“流血了。”医生赶来,怪母亲没提早喊她过来拔掉输液瓶。蓦地,我哭了。我的贪玩让自己受疼不说,还让母亲跟我遭罪。当我走上台阶时,正想开口跟医生说:“大珠,我们家没钱看病,可不可以等我父亲从我叔叔那里结了工钱,再来给你医药费?”
母亲已在大珠医生桌前拿了药,叫我回家了。我满脸地吃惊看着母亲。临走前,医生告诫我,秋天了,水比较寒。不要向夏天时随便下河里玩。我满口说:“好。”赶紧拉着母亲离开。
没钱付医药费的我们如何躲过这个尴尬的场面呢?这是我第一次见过见母亲撒谎,也明白了作为母亲另可撒谎,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难受。台阶上的我听到了至今让我忘不掉的一句话:“大珠,孩子生病了,我着急出来,忘记带钱了。”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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