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霜的青菜是甜的，也是好看的。这个季节要多吃青菜萝卜。

湖北属江汉平原，千湖之省，鱼米之乡，水草丰美。不缺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菱角莲藕鸡头米、鱼虾螃蟹、乌龟甲鱼等。

有一种蔬菜我在湖北没见过，在江南小镇吃过一次之后，一见倾心。一种绿叶蔬菜，吃起来有甜味，还别有一种糯糯的口感。江南的蔬菜就像江南的女子，温柔、多情。

我对这蔬菜产生了好奇，问朋友见过没有。朋友是烹饪高手，她说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我不免自得，说，这菜只有在江南有。你们岭南一年四季是夏天。没有经过霜打的蔬菜，吃起来纤维梗很粗，味同嚼蜡。

朋友给了我一个白眼，点评道，你的菜图实在入不了眼，菜没有卖相。又说，青菜就是青菜，干嘛还要跟鸡蛋一起炒，又不是韭菜。最后道，我今天终于说了一直想说的话。这人，还满可爱的。

我们就是这样各自得瑟，又常互相吹捧。

念念不忘江南的这道蔬菜，这，也是乡愁的一种吧！也许，江南是我的第二故乡。

后来在简友汾湖秀的文章里，才知道这个菜的名字“尚菜”。这菜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吴江青。她的老家在某个江南的小镇，她的母亲种了很多尚菜，给她留着，却经常被过路人偷去。

这尚菜种在其它地方也存活，也生长，但却不是那个味了。

这多像湖北的菜苔，吃起来也是甜甜的、糯糯的，真是鲜的要掉眉毛的。每年冬天到春节前后，湖北人大吃菜苔，清炒、腊肉炒。

听说现在浙江也有紫色菜苔了。

看到别人的好，看看就好，转过头来安安静静做自己。每个人性格，境遇，认知，环境都是不一样的，别人的生活换作你，过不来的。

就好比湖北的菜苔和江南的尚菜，都是不可比的。

胡兰成说，他的父亲喜欢蒸菜。有霜的早晨，父亲去后园割株卷心黄芽菜，放在饭镬里蒸，吃时只加酱油，真鲜美。胡村有时还有早羊肉卖，父亲在家时亦常买来吃，吃时亦只蘸蘸酱油。

在江南小城山居的几年里，我也喜欢上蒸蔬菜。这也是偷懒的办法，特别适合上班族，在蒸菜时不耽误做别的事。

把菜洗净、切好，放一点油、盐、生抽，加四分之一勺平望辣椒酱提味，水开了上蒸锅，十分钟出锅。

住在郊区的好处，路边常有农人挑了从山上摘的时令菜在卖。菜叶子水灵灵的，有虫吃过的痕迹，一看就是没打农药的。

绿叶菜类丝瓜、黄瓜、青菜、菠菜、菊花菜，果实类西红柿、茄子、萝卜、老南瓜、芋头等，没有我不曾蒸过的。特别是夏天，蔬菜都吃不过来。

喜欢蒸茄子，甜甜的，糯糯的。这种甜不是江浙人菜里放糖的甜，是食物本来的甜味。

蒸菜在湖北是过年压桌大菜，没有几个蒸菜，就没有过年的味道。“不上蒸笼不成席。”

湖北的蒸菜分为清蒸和粉蒸。

清蒸就是胡兰成家乡那种蒸，比较清淡。

粉蒸要用米粉、浆等进行裹粉、上浆等，蒸出来的食物不仅含水量高，原汁原味，而且非常入味。

粉蒸肉、粉蒸鱼和粉蒸青菜。粉蒸肉又有粉蒸排骨、珍珠丸子、荆州鱼糕、梳子肉等。

我喜欢粉蒸茼蒿。洗净沥干的大米放在蒸笼底层，铺上大量剁碎的茼蒿，再码一层切的厚薄均匀的肥肉。肥肉事先裹一层米粉，撒点盐。最后铺上一块白纱布，盖上木盖子。（朋友吐槽，肥肉要腌制的。）

柴火毕毕剥剥响着，灶上木蒸笼（甄子）。木蒸笼是老物件，只逢年过节拿出来用。蒿菜、大米、肥肉香味弥漫。这是湖北乡间过年的氛围和气息。

米粉蒸制后的颗粒感，巧妙地去除了肉类的油腻。茼蒿浸入了肥肉的脂肪。大米粒粒饱满弹牙。让人不得不每逢过年胖三斤。

炖菜其实和蒸菜有异曲同工之秒。

一碗米粥，唯一的菜是排骨炖萝卜。排骨香和萝卜甜彼此交融，丝丝的甜味，再温一壶茶就好，漫天的银杏……这也是岁末的暖，一点暖就足够。总让人忽略生之艰难。

萝卜是转塘山里有机小胡萝卜，猪肉是富阳山里放养的猪肉。

妈在杭州时只去村口那家猪肉铺买肉，炒菜时切一点肉就油滋滋的。那位卖猪肉的年轻男人说，每天两头早早卖完。

吃的简单，内心舒展。可以活到八十四岁。“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我的奶奶活到84岁，不是摔了一跤，会更长寿，她基本没什么病。她是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