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见过冷雨敲打窗台,我曾见过耄耋老人日落西山,我曾见过冰霜封锁大地,我曾见过壮硕青年萎靡不振,但我从未曾见过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纸灰飞作白蝴蝶,阳光中纷飞的纸屑是对世间无限的留恋和哀思。
琼楼玉宇,姗姗而去。姗姗,我的同学,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昨日清晨,阳光明媚,风暖花香,噩耗却从不分场合和时间,也不管你愿不愿意,惊雷一样从天而降。我们导师建立的小群“最美的遇见”里一片震惊、难过、悲伤,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找导师再三确认,确乎是我们的“开心果”姗姗离开了!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来,捧着手机的双手颤抖不已。最坚强、最乐观的姗姗,生命的新篇章还没翻开,就这么离去了。
姗姗是我大学时隔壁班的同学,在班级外、食堂里、宿舍走道上我们经常能够碰到,她总是笑呵呵的,身边的同学也常常簇拥着她笑成一片。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上天却没有眷顾她。大四那会儿她得了脑瘤,躺在洁白床单上完全丧失了语言和行动能力。家人日夜不眠不休地照料她,回归婴儿状态的她除了头脑还算清楚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她在家人的帮助下慢慢做康复练习,一个字一个字地学说话、一点点地学拿笔、拿筷子,在常人看起来特别不起眼的小动作,她都得挣扎起全身的力量尝试无数次才能完成。但即使身体已经忍受了极大病痛,她也没放弃求学上进的心,她想考研,想登上更高的学府去深造,这是她病痛之时最大的心愿,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她做到了!行动越来越自如,拿笔的手不再颤抖,鲜红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也送到了她的手上。开学那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她怀揣着梦想又来到了学校。
我们成为了同学,在导师的带领下读书、学习,欢声笑语经常响彻我们宽敞的大教室里。姗姗很喜欢做手工,她从网上买皮质材料,做小钱包、耳机包,无一不精美可爱,我们拿在手里争抢着看,都赞不绝口,她开心的笑起来,承诺给我们每人做一个。两个月后她送给我一个小象形状的耳机包,皮质柔软温暖,缝合线紧密结实,我把耳机放进去,刚刚好。看看其他同学收到的小礼物,每个都很独特,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那种。后来听她舍友讲姗姗做小皮包经常做到大半夜还不休息,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我不禁又愧疚不已,跑去感谢时,她却期待的问我喜不喜欢小象包。当我说喜欢时,她欣慰的笑了,说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没什么辛苦的。她脸上的笑容就像迎春花一样明媚。姗姗把快乐建立在让他人快乐的基础上,无私的精神让我们很敬佩。
她还自己磨镇纸,宿舍的椅子上放着刨花、木锉等工具,椅子旁边围了一大圈报纸,以防木屑飘到舍友的桌上,每次吃完饭后她就在报纸圈里“嗤嗤嗤”卖力“劳作”,经历数月终于完成,她把精心磨好的镇纸送给导师墨宝压卷,若不是舍友出来作证这是她耗费心力完成的,我们还真被她云淡风轻的表情哄骗过去。我们不禁为姗姗不诉苦、不邀功的美好品质所叹服。
姗姗很有节日的仪式感,端午节时买艾草小香包送给我们,中秋节我们又一起吃上了圆圆的月饼。即使远离家乡,我们也常常能感受到节日的快乐,这都是姗姗给予我们的慰藉。
姗姗身体不好,生病时又变胖了许多,导致她走路很迟缓,行动也比其他人稍慢一些,但她从不觉得什么,反而对自己生病这件事看的很洒脱。有次晚上她一个人在宿舍发病晕倒了,同学们全都挤到她宿舍里去,她情况好转后却笑着说自己没事,还能坚持。后来化疗头发掉光了,她举着一杯柠檬茶自拍,发朋友圈称:柠檬茶和光头更配哦~照片上的笑容甜甜的,全然不见悲伤的样子,反而是我们私下唏嘘不已。
我们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三年,毕业时毕业照时拍了一张又一张,总也拍不够。最后师门学众遍布各地工作,导师建立的小群里我们经常互相交流近况,但姗姗从未提及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们也不曾想到姗姗的身体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了。她去年五月份做了手术,恢复情况很不好,病情持续恶化,一年里病床上忍受无尽的折磨,但无论是我们小群里,还是朋友圈里,姗姗都没有透露丝毫消息,她的朋友圈里是快乐的聚餐、美丽的小花、可爱的小外甥,一切都是明亮的、活泼的、充满朝气的生活气息,疾病和痛苦从不示人。
姗姗的离去对她的父母来说无疑为天塌地陷,我们的忍痛安慰也无法缓解他们的悲痛。父母在不远游,而姗姗却去了一个再也无法回来的地方,这于白发人来说是多么惨痛的事情!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姗姗是家里的独生女儿,父母早已年过半百,丧女之痛痛彻心扉,接下来的日子我不知道两位老人该如何挨过,为人子女者唯有感叹而已。
姗姗,一路走好,希望你在天堂能够永无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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